牡丹霸主[重生](27)
少年有些怔愣,把手垂下,使袖口没过手腕,别开眼,身上的刺也收敛些,闷闷地问:“你为什么救我。”
楚心乐转身坐到椅子里,伸手拿起桌上的空瓷杯把玩,油灯火映出他的冷冽,面上的肤色比瓷杯还白,他说:“本公子善心仁厚,见你可怜,搭手相助。”他说罢掀起眼帘与少年对视,眸里星光闪烁,含情眼里笑意盈盈,轻佻道:“想听这种假话,还是想听实话?”
“想听真话。”少年浅灰的眸子死死盯住楚心乐。
“行,”楚心乐一点头,将茶杯倒扣在桌上,十指交叉放于腿上,少年注意到,他手指不像其他地方的肌肤那般光滑,带些细小的伤口,甚至略显粗糙。
“公子,我和青竹去外面看着。”玉莲心思巧,在楚心乐赶人前就把还没反应过来的青竹给拉出去。
待屋里只剩他们两人,楚心乐才开口说:“你生来夜视了得,因此双目是灰色,你家里贫困,又因眼睛被认定不详,被卖给牙婆子,又被牙婆子给卖到艳香楼里,刘老鸨见你模样生的不错,一双眸子又是灰色,床第之间能讨恩客欢喜。”
楚心乐瞧见少年置于身侧的手颤抖着握紧,接着说:“刘老鸨教你小倌的那套技艺,在你十岁那年让你接客,谁知道你的第一位恩客命短,死在榻上,就连郎中也瞧不出来原因,刘老鸨只能让你在楼中打杂,但是不死心,十三岁那年又把你送到床上,可那人死状同第一人一样,此后,刘老鸨也认定你是个灾星,但毕竟是花钱买回来的,要物尽其用,这才让你在楼里端茶递水。”
楚心乐说得累,又给自己倒上杯清茶,喝两口,见少年脸色铁青,轻笑出声,说:“可这两人却有一处相同,那就是侧颈上的红色血点,若是不仔细看,就像个红痣似的,很难令人发现。你拿发丝一样的细针趁他们没有戒备心,一击致命。”少年紧握的手指松开,楚心乐眼睛弯起来,夸奖说:“做得好啊。”
“所以呢,你费劲心思查我这些,可不是吃饱了撑的吧。”少年一耸肩,面无表情地说。
“不错,我可不是吃饱了撑的。”楚心乐垂眸瞧自己双手上的伤口,说:“我要你。”
“我要你做我身边最能信任的人。”楚心乐声音不大,甚至风一吹就能散,可以少年的能力,听得一清二楚。
“你怎么就能肯定我会忠心呢。”少年的惊讶仅是转瞬而过,强装的镇定掩盖不住他微颤的声音。
楚心乐看向他,对峙片刻,他妥协地摇头,说:“我不能肯定,今日你也看到了,我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庶子,有点权利就要被打压,我们都为了保命,不是吗?”
楚心乐的话说得模糊,他擅长这样玩弄蛊惑人心,同命相连这事说大不大,不过对一个十五岁却受尽屈辱的少年来说,已经足够沉甸甸地压在他心里了。
“我今日救你,邢家三公子那边,也得罪了。”
救命之恩,同命相连,少年心中紧绷的线断了,他反正也就孤身一人了。
“你叫什么?”楚心乐突然问。
“公子不是都查过了吗,阿勒这个名字,想必公子也知道。”少年老实地回答。
“我还以为你能有别的名字是我查不到的。”楚心乐没猜到,尴尬地摸摸鼻尖:“既然这样,那我给你个名字好了,尘凡。”
楚心乐双眸直视他,似乎是在等他抉择。
油灯火光有些暗淡,尘埃漂浮于二人之间,窗外风声拍打竹窗,一下下像是拍在少年伤口上,将原来血肉模糊的伤都拍得狰狞。
楚心乐印在火光里,如天上谪仙,大发慈悲伸手入世俗。
少年低头,双手抱拳,单膝下跪,臣服于楚心乐身前,声音坚定,意气硬朗,说:“公子救我于荒途,我为公子平前路。”
“尘凡,尘可出世落云间,凡若离境问自前。”楚心乐点头,示意尘凡起身。
“公子现在,就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汝南的雨又下起来,天更凉了,风呼啸而过卷起一地残破落叶,楚心乐自那晚以后,已经过去三天,都没再见过施甄冥,他却没因此放下心来,他清楚,这个灾,躲不过去。
这晚楚心乐办完事归府,就被施甄冥身边的亲信阿雷拦住去路,可能是一直跟在施甄冥身边,阿雷这人模样也随了施甄冥,两人看上去年纪相差不大,一个比着一个显老。
“二公子,我家公子想请您到院子里喝茶,说兄弟俩好久没见,想您了。”
尘凡外出办事还没回来,楚心乐身边人少,现在外出办事也是一个人出去。
小路上泥泞不堪,冷风刺骨冰寒,激得楚心乐面上生出一层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