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转巡航(66)
厉以行深深地盯着他:“你觉得我还会信你么。”
姚辞沉默了一会儿:“对不起。”
厉以行将姚辞的手用力地放开,从床上站起来,走到窗边背对着他,用压抑的声音道:“你走吧。”
姚辞抿了抿嘴,低下头穿好鞋,走路的时候只发出了很小的一点声音。
他开门的同时厉以行回过了头,正好看见姚辞扶在门边的手,白皙的腕上还留着被皮带捆出来的痕迹。
姚辞能理解厉以行往自己体内嵌入芯片炸弹的行为,毕竟对方被他知道了许多秘密,他的立场看上去又很可疑,大概也只有用性命作牵制,厉以行才能放心。
海盗虽然离开了,但日落玫瑰却从这个夜晚开始变得不太平起来。
清点完人数之后,姚震安排受伤的乘客去医疗中心接受治疗,又亲自主持广播,对全体乘客致歉,承诺会对他们进行补偿。
然而还是有不少人不买账,强烈要求日落玫瑰不再在公海上停留,立刻返航帝国,甚至有人要求姚震在最近的港口停船,跟当地协商,让他们乘坐其他交通工具回国。
第二天姚辞听李拜添告诉自己这些,倒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姚震短期内不会有多余的精力掺和他同裴赠的婚礼了。
不过不知道经此一次,裴赠能不能看出来,姚家其实已经是大厦将倾,以后只会越来越衰落下去,就算跟他结婚,找到的也并不是张稳妥的长期饭票。
姚辞这样想着,便用姚路的通讯器给裴赠传了条简讯过去:“你以后想怎么处理日落玫瑰?”
上船的时候姚震说过,日落玫瑰是他的嫁妆,等他和裴赠举办完海上婚礼,回帝国正式注册之后,就会归他们共同打理。
裴赠过了很久才给他回复,内容也很敷衍:“都可以。”
姚辞想的是假如裴赠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他就等回国之后,将公海航行执照连同日落玫瑰一起卖了,分一部分给裴赠作为分手费,数额足够对方吃穿用度,外加雇个人养老送终,剩下的他拿着远走高飞,随便做点什么能糊口的生意。
过了一会儿,裴赠又问他:“你在做什么?”
姚辞在担心厉以行,他从早晨起来就一直在思考怎么能想办法让对方同意自己过去照顾他,但这些不能告诉裴赠,于是随口说:“跟人喝酒,昨天把我吓了一跳,喝点儿缓缓。”
很好,喝酒。
厉以行握着通讯器,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
小少爷昨天在他面前表现出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他还险些心软,结果对方今天一早就有兴致找人喝酒。
“未婚夫卧病在床,你在外面喝酒?”
看到这行字,姚辞微微地一愣。
裴赠似乎对他意见很大,说话的语气急剧降温,不仅比以往更冷淡,其中甚至还添上了一二分敌意。
总不至于是那天他在厉以行面前扮可怜的时候,说的那些话让人听去,又传到裴赠耳朵里了?
他想了想,回复对方道:“我这算是替你着想。”
裴赠:“替我着想?”
裴赠:“我怎么看不出来。”
姚辞飞快地打字:“这有什么看不出来的,你卧病在床,我要是带着人上你房间里喝,你肯定烦得慌吧,我躲开你,自己喝,这还不算替你着想啊?”
他强词夺理得头头是道,厉以行拿着通讯器,都能想象出小少爷满嘴跑火车时那副理直气壮的表情。
“歪理。”厉以行说。
姚辞刚读完裴赠对他的评价,通讯器里又浮上来一条陌生的简讯,是个不认识的号码,请求添加他为联系人,附了一句:“哥哥,我是妹妹。”
……通讯器还能用来发*扰信息?
姚辞猜是舞厅那些舞女又开发了新的业务,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喜欢少妇,比我大一轮,离婚带俩娃的那种。”
放下通讯器,他发了一会儿呆,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姚辞走过去拉开,看见段千岭站在外面。
“段教授。”他同对方打了个招呼。
段千岭在见到他的那一刻,露出了有些诧异的表情:“怎么脸色这么差?”
接着又用手指碰了一下他的鼻梁:“这里还受伤了。”
姚辞偏头用玄关处反光的金属柜子照了照,要是段千岭不说,他都没注意到,应该是昨晚在厉以行那里无意间磕着了,鼻梁正中留下了一痕偏红的淤青。
段千岭温和地说:“我来是想看看你的情况,昨天在婚礼上没看见你,不知道那时候你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怕你遇到那些海盗,被他们伤着。”
“我没事儿,”姚辞想到了什么,“段教授,你有没有那种能促进伤口痊愈的药?我有一个认识的人受了很严重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