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造反的未婚夫(14)
在这期间,卫珩也见过自己的未来岳父几面。
卫二老爷面容清俊,留着长须,眼睛眯起时,深邃又锋利,仿佛能看进人的心底。
卫珩见他时,他多是在书房练字作画,态度温和,神情也很是亲近,总要考校他的读书状况,还送了他几幅画,两方砚和一册孤本,勉励他要好好念书,争取科举进士,光耀门楣。
面对聪明人,卫小公子扬唇点头,笑容稚气,一派天真无邪懵懂无知的模样。
......总而言之,在这种亲父放养、不闻不问,姨娘躲避、又惊又惧,祝家内宅刻意冷落,视而不见的情况下,卫珩犹如一匹脱了缰的野马,在京城的街面儿上四处“巡视”,日子过得洒脱又自在。
他并不知道的是,在他成日里往外跑的时候,祝宜臻小崽子不止一次偷偷溜出来想寻他顽儿。
头天藏了一块枣泥糕,次日拎了一荷包杏仁糖,大后日又抱了一只奶白小狗崽过来,但次次都失望而归,蔫蔫儿地被跟在后边的橘堇给拎回去。
她因每次都是擅自跑出来,并不敢声张,也不敢使人通传,只小小一团,扒着院门悄悄往内看。
一旦瞧见一个涂着艳丽蔻丹的大肚子妇人坐在院落内嗑瓜子儿说珩哥儿的坏话,就知晓珩哥儿肯定又不在。
宜臻有点儿失望,又有点儿羡慕。
她觉得珩哥儿怎么可以天天出府去顽儿呢,他爹爹娘亲姐姐都不管他的么,那可真好呀。
自己就在府内溜达溜达,娘亲都要罚她三日不许吃糖呢。
......
罚虽是这样罚了。
但小姑娘依旧坚持不懈地往自己的新伙伴那儿跑。
这天,她用了午膳,偷偷往小荷包内塞了几颗蜜枣,就滚到床上,双手乖巧地放在肚子上说要午歇。
橘堇帮她捏好被角:“姑娘您好好歇息着,奴婢就在外间做针线,半个时辰后奴婢来喊您。”
宜臻摇摇头,神情严肃:“我今日要歇息的久一些,你一个时辰后再来喊我罢。”
“姑娘,午歇睡久了,晚上就该睡不着了,要不咱们就睡半个时辰,晚间再早点歇息可好?”
“可是早晨的时候我问了娘亲,她许我睡好久的。”
对于才满三周岁不久的祝宜臻来说,这已经是她小脑瓜子能想到的最精心最周备的出逃计划了——
先是早晨起来,给母亲请安时,装作昨夜没睡足困意浓重的样子,央求娘亲允许自己午觉时睡的久些。
左右她如今还不用上学,不过是多睡些觉,祝二太太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而后坐在炭火烧足的屋内,乖巧地玩着自己的积木,没有要糖吃,也不打搅亭钰背书,反而还给娘亲踩了背,给长姐端了茶水,很乖很乖。
再便是用午膳时,趁伺候的丫鬟们不注意,偷偷把装蜜枣子的罐子打开,塞了几颗到自己的小荷包里,打算藏做送给珩哥儿的礼物。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趁着橘堇在外间做针线,奶娘去小厨房给她熬小汤,小鼓借着难得的大晴日,带着底下的丫鬟们晒制衣被和皮毛的当口,偷偷从床上爬了下来,又爬上桌案,从窗户口溜出了院子。
也不知今个儿是个什么好日子,她一路上居然行进的十分顺利。
借着身子小,走走停停,偶尔拙劣地藏在草木后边儿,竟没被一个丫鬟小厮们瞧见。
但也是因了人小,步子迈的也小,等到小姑娘终于跋山涉水来到卫珩住的寄春居时,已经是小半时辰之后了。
寄春居的院门大敞开着,攀着院门偷偷往里瞧,只见庭院内空空落落,除了散落在地的红梅花瓣,什么也没有。
正在这时,东厢房内忽然传来瓷瓶碎裂的动静,而后是一个女人尖利的嗓音:“作死啊,你个小贱蹄子,让你递杯茶跟要了你的命似的,伺候姨娘我很不情愿是不是?不如今夜我便禀明老爷,早早把你发卖出去,也算是称了你的心!”
不过片刻,屋内就响起丫鬟哭泣求饶的声音,头磕的嘭嘭响,很是可怜。
但由始至终,西厢房都一片沉寂,门窗紧闭,半丝动静也无。
啊。
珩哥儿又是不在了。
祝宜臻攥着怀里的小荷包,惆怅非常,小脸几乎都要耷拉到胸口。
就在她失望透顶,决定要把这几颗偷出来的蜜枣给自己吃掉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又有点儿陌生的嗓音:“七姑娘?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还带着不易察觉的讶异和困惑。
宜臻扭过头去。
就在她身后不过五六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相貌精致的小少年,怀里还抱着一只漂亮的不得了的小白猫。
在少年后边,跟着两个小厮,每人手中都提着好几个木匣子和油纸包,见着了她,都显得很震惊,反应了片刻才躬身行礼:“七、七姑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