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我真不是故意的(51)

作者:云中可乐

安程被女官引到一边,她眼神定定瞧着国师手中黑漆漆的权杖,想看清上面到底刻着什么字,然而没看几秒,城楼底下喧哗声响,她视线飘了飘,一顶湖蓝色轿子慢悠悠从围场的各顶帐篷间穿梭而过,抬轿的只消一眼就清楚绝不是寻常人。

底下围观的将士喧喧嚷嚷,然而轿子不停,先是入了城楼,一刻钟后竟落在城楼最上的木梯,见轿子平稳落地,脚夫们句言不发,不与君王行礼就径直下了楼,然而没有人看见,脚夫四人刚到转角,便倏地一下,变成了四个小纸人,纸人身上枯黄,与阶梯同色,随便往墙角一贴,便浑然融为一体看不见了。

轿子平稳立着,过了约一刻钟,城楼上侍卫全数散去,安程随意扫了眼,整个长廊除她,只剩下国师和君王,两人隔她稍远,皆神色肃然,不知在商议什么,等的百无聊赖,她目光落在被面具人随手放于栏杆的小盆栽上,好像也就一会功夫,莹莹绿光深了些,黑如焦炭的枯枝上似有东西在蠕动。

她正想看清,城楼上的风突然大了,轿帘被吹得左摆右晃。安程才瞥见那轿帘里伸出了个小小的杆,杆子尖而细长,格外像她曾见过的织毛衣针,下一秒,杆子轻轻一挑,有身影缓缓露出。

安程瞟了一眼,愣住了。

是一个面容慈祥,眉眼和善如菩萨的老奶奶,花白的头发被一根木簪子挽着,上身穿了件深色褂袍,只瞧一眼便觉得是个气质不凡,清雅卓然的老太太,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儿,如果忽略她那双腿的话。

因为来的人,与其说是拄着藤拐走,还不如说藤拐只是个装饰品,带着她移动的,是腿上的两条黑蟒。

和正常人的不同的是,老太太曲裾下空荡荡,露出两根□□腿骨,粗而长的小蟒尾巴半身被截断,衔接其上,一边游走一边嘶嘶嘶嘶地吐着火红色信子,她所经过之处,发出刺耳的龇喇声,像是这小蟒的涎水有腐蚀性,落地便倏地沸腾。

老太太扫了眼安程,视线移开,又落在面前两人身上,微微颔首。

然后深色大马褂下伸出一双手,那手与她样貌完全不搭,枯枝树皮般,像是失了水分的烂橘,褶皱堆积在一起,她双手接过那权杖,紧紧握住,慢慢挪移。

等摸到那七彩宝石,老太太指尖一颤,面上浮出古怪,然而不知面前男子轻声说了什么,老太太阴恻恻笑了下,掏出了胸前挂着的一个黑布包着的物什。

外头裹着的东西慢慢掀开,露出模糊轮廓来,是块儿深色圆盘,远瞧着似是日晷,全拿出后竟是轮颜色陈红的满月,老太太仔细掏出,丝毫没注意到,与空气同色的结界正一点一点从地面爬起,将周围尽数包裹。

天色突然暗了,片刻功夫,风变得猛烈,翻滚奔涌的沉沉黑云在头顶聚集,安程似乎觉得,下一秒,瓢泼大雨就会倾盆落下,她目光四处逡巡,落在城楼底下时微愣,外头的天晴空万里,一碧如洗,和里面丝毫不同。

她往后退了退,身子撞到一面坚硬的墙壁,安程回头,指尖轻轻落在身后,明明什么也没有,可就是无法穿越过去,似乎这里有透明的墙堵在这里。

头顶传来响动,黑沉沉的天幕中有影子在动,起初只是个圆点,不断游走中却越变越大,隐约看去,似乎是要挣脱身上链条的束缚,安程忍不住往后退了退,她看向前处,君王背手立在一旁,饶是处变不惊,目光此刻也冷凝,抿唇盯在顶上圆点一言不发。

直到圆点如太阳般大小,站如青竹的国师从袖间掏出一把匕首,极为普通,出鞘时却见锋利寒光骤闪,他将匕首微微往前一递,君王接过,目光沉了沉,直接往指尖划了个小口。

君王轻抬手指,血从伤口中涌出,又一滴一滴滴落在血盘,沿着凹刻快速散开,虽只三滴,血盘颜色却开始缓缓变浅,中心处通透如玉,只是,靠近了瞧,仍然能瞧见里头血絮像是有了生命的虫子般,慢慢爬动。

“这,这——”君王眼中有一丝讶然,然后他话没说完全,顶空传来一声撕破天际的鸟鸣,安程顺着声音看过去,不禁呆住。

劈云而出的是一只巨大的血色鸟,它通身都是极致的红,翅膀张合的很大,绕着上空盘旋一圈又一圈,急促尖锐的叫声像是带了脱离禁锢的畅意,很快,豆大的雨点从头顶上砸下来,敲得刻着游龙走兽的琉璃瓦檐叮咚作响。

雨滴落在脸颊上,烫烫的,安程稍微抬头,往上看了眼,却发现这雨骤疾猛烈,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她用手去擦,雨却倏地停了,安程愣了两秒,抬头,入目便是几根深色伞骨,原来不知何时,顶上竟浮了把天青色油纸伞,伞布不知如何制成,上面却落有水墨工笔的驿站垂柳,杏开二度,煞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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