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跑路后,病弱郎君吐血三升(367)
吐槽归吐槽,还是蹬掉鞋子在时慕白身边躺了下来,望着墓顶雕刻的七星图,还真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转头看向身侧,却发现时慕白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了。
拉过被褥给他盖上,沈廉伸手摸了摸那张被岁月眷顾的脸,偷偷将他不小心掉落出来的白发藏回黑发里,这才枕着他肩膀闭上眼睛。
意识模糊前,他想,这里冬暖夏凉,也没什么不好。而哪里好,其实不过取决于身边这个人。
腊月底,时母于睡梦中溘然长逝。
享年九十七,是村里难得的高寿,属于喜丧,敲锣打鼓风风光光办了数日,于一个大好的日子出殡,葬进王墓。
时母那间墓室同样和家里一样,除了棺椁代替床榻,一切都熟悉的仿佛没有改变。时母殓服加身,盘着整齐的发髻,朱钗环翠,安然而慈祥。
沈廉看着仿佛只是睡着的时母,心里还是难过,倒是时慕白想得挺开,亲自为时母合棺后,便带着他离开。
墓门关上前,沈廉回头看去,被时慕白揽着肩膀下了山。
“娘先咱们住进去,如今这家里就剩咱们两个小老头,没爹爱没娘疼。”时慕白搀着沈廉的胳膊,边下玉阶边叨叨:“我年长于你,从今往后,便只能我又当爹又当娘来疼我们家廉廉啦。”
沈廉眼里热气氤氲,却笑着道:“好,以后我也又当爹又当娘疼你。”
往后余生,即便耄耋之年,两人始终几十年如一日的腻歪。
那是真腻歪,互相把对方当老小孩儿宠着,走路颤颤巍巍牵着扶着,就怕对方眼睛不好看不清路给摔了。
感情好的,便是年轻人都惊叹。
时慕白八十六岁那年得了场风寒,沈廉用灵泉和中药给他调理了半个月。以往药到病除,这次却始终不见好。
一开始还能起来,后面慢慢就卧床不起。
沈廉不辞辛劳的守在床前照顾着,没有表现出难过,和往常一般给他叨叨些新鲜事。
谁家小媳妇儿生了个大胖小子,张家丢了鸡跑到何家门口叉腰骂了三天两夜,谁家混小子看上谁家水灵灵的小娘子,家长里短,从他口里生动出来,都是趣事。
两人谁也没有提,但都心知肚明,时慕白大限将至。
时慕白是在盛夏的一天早上走的,咽气前拉着沈廉的手,满眼心疼不舍,但更多的,却是留下对方的愧疚。
他说:“廉廉别怕,我先去黄泉探探路,打点好小鬼,等将来你下来,便不用担心挨欺负,也不知道元礼还在不在下面,有好些年没见啦。”
他还说:“我虽然先走一步,但我不会扔下你太远,会在望乡台上看着你,等着你来了,咱们再一起过奈何桥,不知道孟婆汤甜不甜,到时候我先帮你尝尝。”
说到最后汇成一声叹息:“廉廉别哭。”
沈廉没有哭,只是在他咽气后,便握紧他的手,追着去了而已。
后颈的木槿花随着他生命的消失而枯萎,却在刹那绽放光芒,一枚被荧光包裹的玉佩自他胎记弹出,掉进了他衣领里。
第288章 不信是黄粱一梦
沈廉是闻着消毒水味道醒来的,睁眼发现是在医院。手上打着点滴,耳边是仪器不时发出的滴滴声音。
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陌生的让人心慌。
下意识握了握空空如也的手,沈廉猛地坐了起来。
“唉别动!”旁边突然横过一条手臂,按住沈廉肩膀阻止他动作:“输液呢,别把针扯掉了!”
沈廉顺着看过去,有点眼熟,好一会儿才隐约想起来,是他一个宿舍的舍友,叫什么来着?
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太久远的事情好多都想不起来啦。不过小伙子高高瘦瘦还挺俊,虽然比大白差了许多,模样也算是周正了,挺好的。
想到时慕白,沈廉鼻子发酸,忽然很难过。
他还没给大白办葬礼呢。
八十六也算喜丧了,应该办的风风光光的才好。
大白心心念念的居家墓室终于可以名正言顺住进去啦,可是他还没把人送过去就回来了。
也不知道老头子尝过孟婆汤味儿没有,是甜是苦,他都没喝上呢。
等等,好好的喝那玩意儿干嘛?
不得了,大白怕不是尝到甜头,喝太多孟婆汤把他给忘了。
忘了也好,不然轮回路上没等到他,大白该多难过啊。
沈廉这么想着,却没忍住红了眼。
“哎,你干嘛?”舍友被他红眼欲哭的样子吓得一懵,随即弯腰凑到他跟前:“别是酒还没醒吧?不是我说你,不能喝就别喝那么多嘛,要不是林飞发现,你就酒精中毒死宿舍里边了!”
沈廉泄气躺回去,嘟哝:“还不如让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