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法医毕业(95)
“怎么了?”
“七年前,”太子沉声道,“四皇子生辰前一日,正好是薛将军入享太庙之日。”
将军……
苏懋猛然想到:“薛问歌就是殿下曾经提到过的,那位女将军?”
“是。”
太子看了一眼天色:“说来话长,先回奉和宫。”
“好。”
苏懋和太子回了奉和宫,不过并没有立刻说薛将军的事,归问山和小郡王那边都传来了最新消息,鲍公公那边也有突发急事需要太子处理,他们两个分别忙碌了一通,最后聚到一起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
不过小墩子向来忠厚老实,心眼也不多,瞧着主子还没吃过饭,就一直备着,这时候正好端上桌。
于是初秋夜晚,夏热消退,皎月光空,星子闪烁,桌上有菜有酒有茶点,就差了故事。
苏懋兴致勃勃,眼底一直有光在闪,太子也不矫情,顾自倒了一杯酒,就开始了讲述——
“这薛家,曾是前朝名将。”
薛家世代行武,忠心耿耿,曾为前朝立下汗马功劳,然自古以来臣无二主,既是前场名将,到了今朝,不管是降了败了,似乎人品名声上都要打个折扣,是以薛家越来越低调,除非胜仗消息传回京,其他时候基本无人提起。
而敢走世代行武路子的,无一不是家丁兴旺,有族人男儿可用,有经验兵法可传,可家族有起有衰,尤其薛家治家很严,后又名声不显,少人帮扶跟随,慢慢的,人丁越来越少,到了薛问歌这一代,仅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这个最小的幺女,便是薛问歌。
薛问歌出生在边关,少不得会随父兄抓个贼斥,上个战场,外面人也不以为意,小孩子小打小闹么,上不得台面,不值得讨论,哪怕她以十三岁的年纪,独自一人抓获对方斥候,深入敌军,与父兄一起打了胜仗,立下汗马功劳,也没人当真,以为不过是薛家人吹捧自家女儿。
十四岁时,薛问歌回了京城。
她个子在同龄女孩中偏高,身材偏瘦,气质也不似成天在边关打滚的人,她皮肤并不粗糙,反而白皙漂亮,人也文静,看起来就像个大家闺秀,大家更不觉得她擅武。
她也真的像京城贵圈里的闺阁姑娘一样,在家侍奉祖母,陪伴嫂嫂,少有出门,直到十八岁。
那年敌军叩关,来势汹汹,薛家父兄也已先后死于战场,薛家再无男丁可派,京城薛家,老太太经受不住打击,跟着去了,家中只剩她的母亲,和怀了孕,尚未生产的嫂嫂。
她说她想去战场。
当时所有人都不看好她,包括她母亲,说家里已经没有人了,她不能再失去女儿,打仗是男人们的事,女儿……即便是薛家女,退缩一次,又能如何?总不会被戳脊梁骨。
薛问歌却说,国若失,哪还会有家?
当时形势的确很难,国无武将可用,皇帝眼见的昏聩,若真叫敌军打开关口,入了京城,所有百姓都会被对方铁蹄践踏,哪里会安全?
苏懋听着:“当年殿下不是——”
“这些事,是在孤出征之前。”太子微沉目,连落在眸底的月光都更加沉寂。
苏懋感觉到了点什么:“薛问歌……”
太子垂眸,看着杯中酒:“她拜别母亲时,说不能承欢膝下,是她不孝,但她姓薛,薛家世代守护疆土,早有祖训,凡有战事,别人可惧,可怕,可骂,可逃,唯薛家人不可退。”
“她说世间能为别人家主理中馈,开枝散叶的女子很多,能打仗的女子却少,如果人生必须要有遗憾,她宁愿是——不嫁人。”
“她走了,一去不归,战死时,也才二十岁。”
太子将杯中酒洒在地上,良久,才又重新开口:“薛将军有勇有谋,边关就是靠她,足足撑了两年,愣是挡着敌军,寸步未进,士气大打折扣,其间还间或治理谣言,铲除见缝插针混水摸鱼的匪帮,居功甚伟。”
这是第二次,太子提及剿匪。
苏懋沉吟:“所以这西域商图,很有可能就是薛将军在剿匪时,顺便从匪窝搜出来的东西。”
而匪窝截获来往商旅,曾经在李家家主出事,地图遗失时占了便宜……薛将军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也未多想,但之后这西域商图被皇城里的大人物盯上,不知辗转到了何处,可能一度接近过皇宫,被这里的人惦记上了。
太子微颌首:“如今想想,薛将军的确很容易得到这西域商图,因为她的去世,边关再无猛将,敌军一路南下,入侵京外,这才有了……其后之事,因战势过于紧张,她的事暂时被淡忘了,朝野内外后来传的最多的是孤母后的死,孤的战绩是好是坏,没有人再提起薛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