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死后小太子疯了(156)
更要命的是,六部官员出入府衙,没有看不见这笼子的。他们不敢上前,可即便远远看上一眼,也认得出里头绑的正是太子殿下,然后赶紧缩回目光加速离开。
官员们的反应被傅陵看在眼里,一国太子当众受此眼光,当真屈辱。
尤其是他看见,行走此处的不止有六部官员,甚至还有……济王傅阶。
太监在边上,傅阶不会上前嘲讽他,只远远地站了一会儿,朝他露出玩味轻蔑的眼神。一个眼神便让傅陵感到极大的羞耻,又发作不得,只好气恼地瞪着他,强压下满心怒意。
傅阶很快走了。傅陵知道,自己被关在笼子里跪着的事,明日就会传遍京城。
但他并不后悔方才说的话。只有把问题转移到如何对待凉州上,才能彻底把陆子溶从这件事里摘出去。
他不能让傅治知道陆子溶就是致尧堂堂主,也不能透露自己与陆子溶之间的纠葛。前世傅治给他一把刀、让他从陆子溶身上切一块下来的事,令他心有余悸。
他必须把心爱之人藏起来。
跪了一个时辰,傅陵感到燥热难耐,脸上肌肤被烤得生疼。这时王海带着几个太监过来,命令他们将傅陵的上衣扒掉,还装模作样道:“今日日头盛,陛下恐殿下受不住,让奴才给您散散热。”
衣服褪下,男人身材的曲线流畅饱满,肌肉的纹理显示出他的力量,只是胸腹处缠着绷带,皮肤之上布满鞭痕。众人这才记起,太子不久前挨了打,当时只觉得是做做样子,谁知真给打成这样……
遍身疤痕,绑着跪着,此时的太子犹如奴婢。
而傅陵则管不得什么屈辱了。说是散热,可没了布料遮挡,日头直射在皮肤上,反而灼得他疼痛不已,阵阵发虚……
但他不能向傅治求饶。他要把重九堂堂众放在东宫,不能送往他处。他答应陆子溶让那些人好好的,如果轻易送出去,旁人一定会欺负他们。
至于傅治说的什么废太子,他根本就不在乎。重生一世,他早就对权力失去了欲望,真要是废了他,他完全可以带着陆子溶回到边境,彻底抛下京城的一切。
所以他绝不妥协。就算今天昏倒在这里,也绝不开口求情。
可当他真的耐不住暑热昏倒时,却忽然想通了一件事——倘若他离开了东宫,又该如何用龙脉泉帮陆子溶解毒呢?
所以在倒下之前,他最后喊了句:“我要见父皇!”
醒来时,傅陵认出自己在乾元宫偏殿。看守的太监叫来皇帝,他没有先前的盛怒,只是仍然绷着脸,坐到一旁抱着手臂,“听说你要见朕?”
傅陵浑身无力,强撑着滚下床,埋头跪了,“儿臣知错了。”
铜镜里,他看见自己脸颊的浮肿和疤痕。
“错在何处?”傅治放下手臂,转头看向他,面色明显缓和不少。
这印证了傅陵的猜想。他终于明白,像傅治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在意他用什么手段收复凉州,甚至不在意他把重九堂放在东宫——这并不比傅治将他的整个后宫弄残废更荒唐。
傅治在意的是,傅陵做这样一个荒唐的决定,竟然事前不同他商量,事后不向他禀告,让他隔了几日才从傅阶口中和京州府的判决中听到。
他要的是一个态度。
“儿臣不该擅自做主,父皇有命,也不该抗拒不从。儿臣这就把人犯送出东宫,碍于边境的情面只能判做劳役,儿臣便找个地方收容他们,无非是多方打点,定然有办法的……”
人犯可以送走,但他决不会做伤及边境关系的事。
傅治叹口气,“罢了,你想留就留着吧,只是……”
他念了好几遍「只是」,不待后头的话出来,王海却来报:“长生殿的仙长请您过去。”
傅治没说下去,整了整衣领,压根不管身后跪着的人,径自随王海去了。
傅陵脑子晕乎乎的,只听见皇帝允许自己留下重九堂,诸般委屈顿时化作怒放心花。
他站不起来,好不容易让人扶上榻,便叫来自己的侍从,悄悄吩咐:“孤这个样子见不了人,你去趟致尧堂,告诉他们陆堂主,就说重九堂从犯以后都在东宫了,让他放心。”
侍从看了眼满脸是伤形容憔悴的主子,到底转身去了。
……
京城中商贩云集的东市大街上,坐落着各种行当最为知名的店铺。做布匹生意的,最大的便是街口这家秀云阁。
深秋难得的艳阳天,秀云阁店里人山人海,伙计们都去照管顾客了,生怕一不留神让人顺走两匹布。可防备了屋里便难以顾及院中,两道黑影翻墙进院,四处搜寻一番,再原路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