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不识(203)
可无论清川心中如何想,他却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这一声如同安抚一般,让叶时雨一直微蹙的眉头渐渐舒展,轻轻睁开了双眼,看向清川的目光中有着全然的信任,就连嘴角都似乎有了一丝弯起的弧度。
这一抹转瞬即逝的笑若是在方才,那清川必然是欣喜异常,可现下却只觉心中苦涩。
他小心地将手放回被中,转身端起了桌上的粥仔细又谨慎地喂着,时刻注意着牢室门那边的动静。
这粥放了许久,早已凉透,虽仍是浑身无力,喉中疼痛,可叶时雨在尽力地咽着。
他们居然能将手伸进养年殿和诏狱,此事不仅是他深陷其中,就连皇上身边也是危机四伏,他必须尽快恢复体力,才能有精力将事情梳理清楚。
此刻牢房外突然有些响动,清川目光一凛,却见一个狱吏打扮的人小心翼翼地探进头来,与他四目相接的一瞬,目光中闪烁着惊喜。
清川一眼认出了他,正是幽肆无相的人,肆主的手下。
清川隔着被子安抚地轻轻拍了拍叶时雨的手,然后迎着他走出了狱门,
“可是肆主有什么吩咐?”
此人靠近了些许轻声道,
“肆主有东西要交与叶掌司。”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交与清川,清川警惕地接过来置于怀中,不露形色地点了点头。
此人朝牢室里探了探头,快速问道,
“他们应是快回来了,在下不敢久留,敢问一句叶掌司可还好?”
清川现在谁也不信,他面无表情地侧头向后看了一眼,不置可否。
这人见他不答也不再追问,微微躬身告了辞,而后迅速离开了牢室。
清川回到叶时雨的身边,刚打开盒子,一股参味就从里面飘散出来,
“参丸?”清川嘟囔了一句,眼尖地发现参丸中还埋有一张字条,他抽了出来,
“一叶知秋,好时好景?”
听闻此言的叶时雨倏然睁开了双眼,竟强撑着支起了身子,“给我看看。”
这字条很小,上面清晰地写着这句话,可当目光触及到字的同时,叶时雨眼中的光彩却逐渐淡去。
这不是皇上的字迹,是以安的。
这句话虽是皇上讲与他的,可当时以安在场,也是知道的。
叶时雨呆愣了少倾,从盒中捏起一粒参丸看着,而后突然放入了口中,清川想拦却没拦住
“掌司!”
叶时雨冲他安抚地一笑,而后目光落在了盒子上,
“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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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正值正午,崔安久小心地关上了养年殿寝宫的殿门,不由得舒了口气,近日皇上心烦,早朝也都是匆匆上罢回来,任何人求见都挡在了门外,可崔安久知道皇上是彻夜难眠。
约是实在疲乏了,今日午时皇上总算是睡下,崔安久见以安守在了门外,便极有眼色地将闲杂人等都赶得远远的,自己也候在了外殿,让皇上好好地睡上一觉。
而此刻龙榻之上被褥虽是乱的,人却未在床上,只听得断断续续的交谈声自寝殿一角传来。
循声而去,正是高长风立于墙侧,身形虽仍笔直,面上却有着难掩的疲态,
“究竟如何,说吧。”
“是。”他面前身体微躬之人正是原先符阳府的知府,现下大理寺卿陈翀,只见他忧心忡忡道,“皇上,大理寺目前所查与卢大人所说分毫不差,所有证据于叶公公十分不利。”
高长风眉头微动,即使想过这个结果,但他仍觉十分心惊,这明显是针对叶时雨设下的局,一个将各处出路都堵死的局。
而他亦是被困在局中之人。
“皇上,诬告朝廷命官本就是重罪,更何况还是谋逆的大罪,叶公公……恐难保。”
大理寺快马加鞭赶往泗安郡,一切证据就像呈现好的一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调查清楚。
除一人秘密快马回来报信,其余人还在泗安郡拖延时间,陈翀得信后便立刻秘密觐见,这结果虽未公布,却也是不容置喙的事实,他所能做的也只是让皇上比其他人早知道上几日而已。
“朕知道了。”
再说也是无用,现下确认了证据的指向,应是尽快做打算才是。
自那日朝上突变已过去二十日,而叶时雨入狱后第二日,高长风便得知了他狱中昏迷而顾林家中却生变离宫,便知道宫中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已被渗透。
这股力量或许很微小,以至于他平时完全忽略掉了,却在猝不及防之时当头一击,节节溃败。
但若说卢元柏一众是为了自保而陷害叶时雨,那黄铮易又为何会在其中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
他不是没有试探过黄铮易,可他却是一副气愤模样,一口咬定是叶时雨坑害了他,直言兵器一事是幽肆所查,若不是他亲口告知自己又怎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