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之远(217)
来一趟怀陵,谋反的心思没有。
捉鬼的心思倒来了。
衣轻飏饶有兴趣:“哦?玉佩破碎?什么玉佩?那个抱着他哭的人又是男人还是女人?”
——
“玉佩形制……我已记不得了。”
顿了一下,元徵苍白着脸摇头。
“倒是那个哭泣的人,我每回梦中都没听那人哭出声过,辨不清男人还是女人。反倒是……”
他长眉折蹙,陷入回忆。
“隐隐听见有谁唤那人……贵妃?”
云倏眼底光影轻微一动。
一旁伺候的总管太监忧心忡忡地补充:“之前陛下以为是场什么预知梦,可后宫里却没有一位贵妃啊。”
业尘子捋着白须道:“那陛下不如暂立一位贵妃,试试看?”
元徵沉思片刻,摇头:“我总有种感觉,梦里那人并非我。我虽暂代了他的身体,但却一直是旁观他的人生。”
业尘子叹道:“这症状便像邪祟上身。可惜贫道能力有限,这几月都未能查出陛下身上沾了什么邪祟。”
他望向云倏:“容与君怎么看?”
云倏抬起眼,目光深凝向皇帝,无情无欲的淡薄,似一柄冷刃穿透他心中试图遮掩的东西。
“陛下应当记得,那玉佩形制吧?”
元徵一凛。
业尘子惊诧:“陛下竟见过吗?”
元徵低垂下头,半晌勾起唇角,略显颓然:“我是见过,但……”
云倏平淡无奇地叙说:“但您并不想让我们知道,或者说,您不想将它交出来。”
业尘子讶然起身:“那玉佩竟在您身上?”
无法断定那玉佩是否为邪祟,但至少也与这场噩梦来源有关,皇帝既想摆脱噩梦,又为何隐瞒那玉佩的存在?
元徵直面业尘子质疑,无法,只得笑笑,叫总管从他枕下取出一个绢帕包着的物什。
他珍重放在掌心揭开,沉声道:“我只有这玉佩的一半,与梦中那块……形制几乎一模一样。”
业尘子蹙眉:“梦中玉佩破碎?是否便是碎为两半?其中一半又何以辗转落入陛下手中?”
元徵不答,只是似笑非笑望向云倏,有些艰难地撑着垫枕,喘了口气问:“容与君如何知晓这玉佩的一半在我手中?”
云倏道:“几年前,陛下尚在起义军中时,我曾见过您一面。那时,这半玉佩便悬于您腰侧。”
元徵有些讶异:“原来我曾有幸,同容与君您有过一面之缘。”
他又笑着摇头,笑意淡淡。
“你们修道之人,便都是这般来无影去无踪的了?”
业尘子道:“这玉佩……”
元徵偏过头,目光看向帐边腾起的浓浓香雾,陷入沉思,斟词酌句道:“这东西,是我幼时从一修道之人手中得到。”
业尘子讶道:“陛下幼时?”
元徵偏过头,眸光意味不明:“因而我不认为是这东西,使我这几月来噩梦连连。”
他轻轻抬起因病瘦削的手腕,袖口滑落,那道月牙图案晃眼得很。
“两位前辈,想必都知晓这胎记的意义吧?”
业尘子显得沉默:“民间传说有这胎记之人,是为上天诅咒的不祥之人,生来死去都将孤身一人,受尽坎坷,难得善终。”
他停顿片刻:“可这毕竟是传说,没有任何依据。”
元徵淡笑着摇头:“不,国师大人,只有亲历过的人才知道这诅咒的真实。即便并非真实,有这传说在,他也注定是被人避之不及的不祥之人了。”
他偏转目光,落向纱帐边缘的空处:“我前半生未曾顺风顺水过。相反……”他调侃般摇头,“十足的倒霉透顶。”
“而有了这玉佩,”他笑容微冷,嘲弄般,“我才有如得天庇佑,心愿之事往往都能心满意成,到了今天,甚至成了个皇帝。”
业尘子疑虑:“这玉佩会如此神奇?那赐你玉佩的修道之人又是谁?”
元徵抿了抿唇:“我幼时见他以为是仙人,后来长大见了许多人……”他笑着摇头,“才发觉是幼年记忆模糊而产生的幻象,他应当是位凡人,是个道士。”
他垂头:“我现已不记得,他是何模样了。”
云倏沉默片刻,起身道:“这玉佩暂借我一用。”
元徵抬头,流露出难以察觉的惶恐,攥紧掌中那张绢帕。
云倏弯腰贴近,低垂眉目,平静拣走那一半玉佩。
元徵恍然看那玉佩自他手心远离。
至云倏握拢掌心,那玉佩便彻底看不见了。
出神中,听云倏忽启唇道:“事后退还。”
作者有话说:
卡文,唉。
卡到怀疑人生了,凑合着看吧大家(捂脸鞠躬Jpg;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老罗湾 2个;可悠儿 1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