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之远(127)
衣轻飏也礼节性一笑:“是的是的。不知道友你又打哪儿来?”
郑允珏屁股还挨在凳子上,煞有介事拱手一揖:“在下终南山紫虚观郑允珏,道号莫问。”
旁边一位「旅人」没忍住嘎嘎一笑:“人家也没问你道号啊,你回答莫问哈哈哈……”
在触到云倏淡漠的目光时,嘎嘎笑声骤然停顿,声音小了下去:“总不能是你道号就叫莫问吧……”
郑允珏笑得愈发和蔼:“是的,在下道号就叫莫问。”
“旅人”:“……”
淦,果然正道没一个正经修士。
按理衣轻飏也该回以自己的名号,然而他只是保持着礼节性极强的笑容,迈开腿,往里走了。
刚走没两步,便听后面郑允珏极尽夸张的声音:
“容与君?!怎的在这种地方遇见您?!”
衣轻飏:“……”
这人的戏怎么还是这么夸张?
云倏:“……”淡淡瞥他。
郑允珏也意识到自己戏过了,礼貌又不失尴尬地补充了一句:“哈哈哈,好巧呀。”
云倏淡淡道:“好巧,郑掌门。”
是的,这位大老远从终南山跑到嘉峪关外,看起来闲到肾疼、演技还极为夸张的修士,正是六大派之一——紫虚观的掌门。
因他年纪过轻,又看起来太不着调,至今和六大派其他几位老不死保持着不尴不尬的关系,在道门公开场合出现的次数也极少。至少衣轻飏上辈子在天阶大会之前,从未见过这位郑掌门。
但自天阶大会后,这位郑掌门在他面前出现的次数便越发增多,多到衣轻飏不得不怀疑他别有居心的地步。
可事实又证明,他的确是别有居心的。
这次,衣轻飏同样搞不清楚他是怎么千里迢迢跑到关外来的,也不关心他是否又开始了上辈子那样别有居心的接近。他在乎的只有一个点——他和他家大师兄究竟保持着怎样的关系。
门口那道眼神,衣轻飏早已注意到了。
门口那些「旅人」是些什么东西,他也一眼便清楚了。
上辈子一些不甚清晰、思路模模糊糊的东西,因为这样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让衣轻飏顿生不适的同时,生出了许多其他的猜测。
于是面和心不和的三人,就这样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
“咳咳。”郑允珏招呼来店小二,“把你们店里最拿手的好菜都上上来,好让贫道招呼一下远道而来的客人。”
“好嘞!”店小二风一般去了。
掀开帘子进了后厨,店小二却拿一双精幽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三人。
“你确定了吗?那小道士体质不同寻常?”
回答他的,是咽哈喇子的口水声。
“这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阴煞之体!要是夺舍了他,嘿嘿……称霸正邪两道岂不任我们手到擒来?”
“这好使吗?你没听见吗,另外那两个道士可不简单。”
“怕什么?出了关外就是咱们的地盘,客栈里里外外都是咱们的人呢,还用怕这两个毛头道士?”
……
菜上来了。
“来,吃吃吃。”郑允珏打破这尴尬到窒息的沉默,热情招呼。
衣轻飏正要动筷。
另一双筷子牢牢将他筷子按在碗里。
“大师兄?”衣轻飏纤长的眼睫轻轻一颤。
云倏紧皱着眉,难得很嫌弃的模样:“脏。”
衣轻飏乖乖放下筷子。
请客的主人就很尴尬了。
云倏生硬地解释了一下:“不是你脏。”
郑允珏:“……”
云倏动动血色淡薄的唇,打算说点什么。
“得了,您别解释了。”郑允珏忙叫他打住越描越黑的解释,扶额道,“是我考虑不周,这店里的东西确实吃不得,可千万别委屈了您这位宝贝小师弟。”
衣轻飏支着下颌,很有意思地看他俩的互动。
郑允珏却看向他,长辈式地温和道:“久仰大名,想必小道友就是笑尘子收的那位关门徒弟了吧?”
笑尘子?有意思,他称呼大师兄一口一个「您」,对笑尘子那个老王八却直呼其道号。
衣轻飏也笑:“久仰大名,想必你就是莫问君了吧?”
“别,可别叫我这名字,莫问君听起来哪哪儿都奇怪。”郑允珏无奈摆手道,“衣道友,你还是也称呼我道友吧。”
“那好,郑道友。”
郑允珏从自己芥指里取了套茶盏出来,那茶壶一看便不是凡物,里面茶水还是滚烫的。他斟了三杯,先敬给云倏,再端给衣轻飏,而后留给自己一杯。
“不知容与君和衣道友此行来关外,可也是为了众商队遇害一事?”
云倏点了下头。
衣轻飏眯起眼:“郑道友也是为了这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