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做个贤后(170)
“结果今日,他却忽然发现,原来他心中最见不得人的腐烂之地,他原以为除了自己没有别人知道的地方,竟还另有一人在他无知无觉的情况下肆意进出着看他的笑话,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何氏母子,是他迷恋了一辈子的女子和他疼爱了半生的儿子……他们不但看着他的笑话,还和给他戴绿帽子那个男人暗中往来……”长歌“啧啧”两声,想想都痛快,得意笑道,“这样的打击简直无异于晴天霹雳了……他能接受才怪!他此刻怕是杀了何氏母子的心都有了。”
“嗯,那坏呢?坏在何处?”时陌的手指波澜不兴地顺着她柔软顺滑的青丝。
长歌快乐的小脸立刻黯然下去,闷闷不乐道:“坏啊,就坏在太子逼宫的幕后主使之人……是你。当日你想让懿和帝撞破凌非与瑾贵人奸情,却因自己远在西夏无法亲自完成,只得利用时景,时景当日是你的棋子,之后也就成了你的把柄。他先前可以将你出卖给凌非,利用凌非心中的仇恨来刺杀你。今日,若是狗急跳墙,我怕他在懿和帝面前拉你一起下水。”
长歌说完,抬眸看向时陌,只见时陌也正看着她,两人幽暗之中四目相对,纵然隐忧重重,长歌的心跳还是不受控制地加快了。
却只听他云淡风轻道:“嗯,言之有理。若是如此,怕是我这一次会被送去北燕做质子了。”
长歌:“……”
虽然质子也不是什么好差事,北燕与大周又是宿敌,去那里做质子可能得生生去层皮。但她感觉……可能还不如这么乐观呢。
他凝视着她,问:“若是我去了北燕,你可还会再等我三年?”
长歌:“……”
看他问得认真,她勉强想了想,而后缓缓摇头:“不等。”
他挑眉。
长歌一笑,倏地凑到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笑道:“不等了,若你这一次又被发配边疆,那我就随你同去……三年,刚好抱俩,好不好?”
她笑嘻嘻地在他耳边问,只觉他的身体蓦地一硬。抱着“惹了事儿赶紧逃”的心态,她连忙退开去。
不过床上方寸之地实在没什么好退的,身上一沉就被他压在了身.下。
她赶紧收敛了招惹他的笑容,只见他的眸子在黑暗中炯亮,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长歌:“……”
不会这么……吧,她可还受着伤啊。
他却只是一个蜻蜓点水地吻轻轻落在她的唇上,随即便移开了,至她耳边道:“三年抱俩这个提议不错,不过你怕冷,我是不会让你陪我去那苦寒之地受苦的。”
长歌心中一阵柔软,眨了眨眼睛。
又听他道:“长歌,放心吧,最后这一子我早就落好了。你想到的,你没有想到的,我都布好了,不会再让你为我冒险。”
……
局势即将翻覆,今夜京中如有感应,风雨欲来。
太傅府中,一豆烛火明明暗暗飘摇。一道“毕剥”声,烛影晃了一下。
段廷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他强撑着一口气,似是在等谁,几次将眼睛虚弱地睁开一条缝,只见得床边只有垂泪的女儿一人,又缓缓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似乎想积蓄着最后一点力量,留待最后一点用处。
终于,门外传来匆匆的步履声,而后只听得段氏女喜极而泣唤道一声“殿下!”
段廷终于缓缓睁开眼睛,看向来人。
夜半匆匆赶来之人正是昱王。
此时,他疾步上前走到床边,正要唤太医前来,一俯身见得段廷满面蜡黄,形容枯槁,气息微薄,便知没有这必要。
便是今夜的光景了。
他坐在床边,握住段廷皱纹横生的手,由衷叹了一声:“太傅为本王耗神了。”
段廷缓缓摇头,目光落向床尾的昱王妃。
昱王忙道:“太傅放心,本王谨记太傅为本王筹谋恩情,此生定善待王妃!”
段廷这才轻轻点头,缓缓开口,老迈的嗓子此时更加喑哑低沉。
“殿下,今日慕家和城门口发生的事,老臣都听王妃说了……”
他说得费力,便极为缓慢,昱王俯身下去,将耳朵凑到他嘴边,好让他不必花太多力气。
“今日,是秦王要除景王母子,殿下……”
段廷说到此处一口气提不上来,剧烈咳嗽起来。
昱王一面为他顺气,一面忙道:“太傅莫要再多言了,本王知道,本王只管坐山观虎斗,待他们斗得你死我活了,本王再坐收渔翁之利。”
“不……”段廷虚弱地抬起手来,握住昱王的手,定定道,“若是今夜秦王败,则以何氏受宠程度,从今往后,江山归景。景王与何氏素来凶狠绝情,定然不会顾兄弟之情,必除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