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小有名气的捣蛋鬼回来了+番外(264)
“嗯。”
郁月生迟钝地点了下头。
“还有一笔。”蔡琪月说,“是齐倦给自己投的巨额保险。在查出这个病之前齐倦就买好了,也不知道他以前是在想什么。”
“……”郁月生也在想齐倦为什么给自己投保,明明是在他自己还没有生病的时候。
蔡琪月继续道:“保险的费用也打在我的账户上了。这小孩可能是对自己的画展没什么信心,想让我从里面扣。这笔钱我遵从齐倦以前的心愿,转给他姑姑了,他姑姑也累了这么多年,以后会轻松些了。”
蔡琪月:“总之,这房子是他送给你的。”
“是你们的家。”
-
随着天气的回暖,家里的那幅晚霞的画渐渐败了色。
郁月生总感觉家里还有齐倦的身影。
看到房间画架的时候。
他看见齐倦正坐在那边画着画,懒懒的阳光洒在他身上,脸颊上还沾着点彩色的颜料。
齐倦悠闲地踩着椅子下面的横杠,眼角的泪痣微微上扬,举着画笔朝他挥挥手:“老师,我画好啦。”
“我看看。”郁月生走过去。
齐倦指了指画布:“老师你看这里。”
“……”
齐倦离他很近,眸中微光忽闪:“郁月生,你喜欢吗?”
郁月生朝画布看过去。
画布的颜色却逐帧褪去,偏过头的时候,身边的椅子也空下来。
齐倦不见了。
剩下屋子里面静悄悄的,可怖的安静。
郁月生瘦了很多。齐倦的葬礼也没有去,唯一出门的一趟,是从老同学那里将从雪山采来的生物材料带回家。
回家的路上,路过了齐倦之前住过的医院。
抬眼看到医院拐角处的那家关东煮小店,在萧瑟的季节里点着盏暖灯。
店门口的帘布被撩开,像是揭开尘封的温软。
老板见是熟人,忙擦着桌子打招呼道:“来啦。挑挑看今天吃什么。”
“嗯。”郁月生有些拘束地点点头。
他低头挑选着竹签,拿了几根吸饱了汤汁的白萝卜出来。
——齐倦说过,这是关东煮的灵魂。
老板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好奇地问:“上次跟你来的小男生呢?”
“没一起来吗?”
郁月生低着头,动作忽然滞住。
喉底咯咯作响着,指骨捏紧竹签,他干巴巴地“嗯”了声。
郁月生:“他最近有点事。”
老板并不知情,说:“哟。是不是这要开学了,得在家里补作业啊?我家闺女最近天天在家赶作业,喊她拜年都不去了。”
郁月生眉心一沉,并未解释。
轻飘飘的雪花落进杯里,郁月生仰头,才发现是下雪了。
风里裹挟着雪花直往人衣服上扑去。总觉得身边缺少了些什么,让这个季节变得冷漠而苍白了。
老板舀了一勺子热汤,倾倒在郁月生的纸杯子里,鲜嫩的浓汤香味在空气间漫延。他热情道:“上次那小男生说想喝骨汤的,我这做了呢。他不是还问我为什么关东煮里没有年糕吗?让他下次来——”
老板笑呵呵地说:“我家婆娘过年做了年糕,到时候给他烫几个,想烫多少烫多少——”
热汤的雾气氤氲了视线,积压了好几天的情绪似乎在这一刻瓦解崩溃。
郁月生低下头,再不敢抬起来,声音发颤地说了句:“好。”
“也真是反常哟。”老板忙里忙外地将关东煮的台子往屋里搬,念叨着,“年都过完了,眼看都要三月份了,居然还下雪了。年轻人要不要进屋坐会?外面冷。”
老板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客人已经走远了。
背影看起来很是孤单。
是不是缺少了那个闹腾的小男生呢?
-
天色愈来愈深了。
其实郁月生很讨厌烟味,但他还是在阳台将打火机点着。晚风吹得烟火碎点朝空中飘去,像是丛生着飞扬的星火。
夜深人静下来,记忆瞬间回到那天——
救护车的鸣笛声连成了天,像是警铃大作,巷子里都映出冷肃的红.蓝光。
“齐倦!你怎么样?”郁月生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手指轻轻一碰就是从齐倦的伤口处流出来的血,慌张又不安。
他到那一刻才震惊地看到齐倦身上的窟窿。脑中“嗡”地一声响。
他慌张地想要抬手去捂住,可是血还是丝丝绵绵地顺着指尖的缝隙流出来。按也按不住。
还融着他砸进去的,不自觉掉落的崩溃的泪。
齐倦很瘦,衣服一捂感觉都是空的,此刻柔弱无骨地倒在他怀里,肤色苍白到近乎透明。
“以后你会不会很想我呀,老师?”齐倦吃痛地呛咳了几下,胸口颤了颤,唇边也溢出鲜红刺目的血。像是要把心脏给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