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说的那一顶，从前给仁孝皇后戴过。

除却荣嫔外，旁人都没见过。

“臣妾记着，上头是金凤祥云，底下一溜的红宝石，又别致又好看。”

荣嫔接过话头，这话说出口，众人都显出一副略有所思的神色来。

金凤祥云的点翠钿子，等闲可是戴不得的。

只有皇后才行，不知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是老了糊涂了，还是有意为之。

“是那个，难为你还记得。晚上哀家打发人送去储秀宫，你们若想瞧，叫这丫头戴出来给你们瞧。”

“臣妾多谢太皇太后恩典！”

容歆不知那钿子的含义，欢天喜地的谢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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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苏麻喇姑带着人不紧不慢走来。

“太皇太后，外命妇们也到了。”

太皇太后这才松开容歆的手，“快叫她们进来。”

日头还毒呢，船舱里头有帘子有冰笼，外命妇们甫一走进来，便觉通体的舒畅。

尤其是容歆额娘，瞧见自个儿女儿站在太皇太后身边，衣着华丽大方，她这心里头比吃冰块都爽快。

“给太皇太后请安，各位主子安。”

同四奶奶站在一处的就是三奶奶了，大奶奶自打大老爷走后便身子不好，并没过来。

跟在后头的便是赫舍里家那些姑娘们，统共五个人，最小的才七岁，最大的便是容瑜了。

容歆瞧见了三姐姐，她瘦了许多，脸颊上头的肉全没了，好似只有骨头撑着一般。

她心里头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干脆低眸没再瞧她。

“快起来，不必讲这些虚礼。”

太皇太后笑着同她们一一寒暄，轮到四奶奶的时候，容歆方才抬眸看向额娘。

额娘眼眶里头含着泪，望着容歆的神情既有不舍也有自豪。

“奴才给娘娘请安。”

“额娘快起来。”

容歆一把将额娘扶起来，感受到额娘略微颤抖的手，容歆眼圈儿也红了。

“额娘。”容歆又叫了一声，仍旧跟从前在府里头撒娇一样，奶声奶气的。

“娘娘长高了。”四奶奶来之前，一晚上没睡。

拉着柯尔坤演练了一晚上见到女儿时要嘱咐的话，然等真见了面，满腹的千言无语只化作了这么一句。

长高了，也比从前更漂亮了，四奶奶原本高高悬起一颗心此刻瞧见容歆方才能略微放一放。

“女儿马上就跟额娘一样高了。”

容歆抬眸瞧了瞧自个儿头上的钿子，这钿子很高，戴起来已经比额娘高出半寸了。

她仰头的时候因为钿子太重险些没站稳，四奶奶赶忙伸手把她扶住。

“你呀，进宫快两年了还以为你稳重些了。”

四奶奶不由笑了笑，伸手帮容歆理好流苏。

“在旁人面前自然稳重，在额娘面前永远都是小孩子嘛。”

容歆牵起额娘的手，想到一旁好好说说体己话。

只是这还没走两步，三奶奶便带着容瑜走来了。

“娘娘安。”

三奶奶经过上回那么一遭，也就彻底认清了事实。

对三房和对容歆的态度都端正了起来。

“平身吧。”

容歆面上也没半分尴尬，毕竟再怎么着都是一家人不是。

“民女参见娘娘。”

容瑜也怯生生给容歆请了安，她瞧着似乎也是认命了。

“你也平身吧。”

“民女有些话想同娘娘说，能否借一步说话。”

容瑜抬眸，眼中满是恳求。她衣着打扮也算华丽，可整个人是真真儿没了精气神，瞧着可怜。

容歆心下终究还是不忍，她也很想知道容瑜想说什么。

二人走到无人的帘后，不等容歆问她，容瑜竟扑通一下跪在她面前了。

容歆蹙眉，这是闹哪一出，莫非又是来求她的不曾。

“叫你不许出嫁是万岁爷的旨意，你求我也是没用的。”

容瑜却摇头，“我不是求娘娘帮我，妹妹，我是求你原谅。”

这倒是容歆没想到，她咬唇，不知该说什么了。

“七妹妹，你小小年纪却因为我的自私被送进了紫禁城，同父母不得相见，这都是我的错。”

容瑜说话间带了哭腔，瞧着像是真心悔过。

“倘若再来一次，我定不会再推你进宫。”

“你先起来吧。”

容歆抿唇，想着若是被旁人瞧见了不好解释。

“不，我罪孽深重，给你磕头是应当的。”

容瑜颤抖着身子，说的楚楚可怜。

“眼下说这些又有何用呢？”容歆无奈般叹了口气。

“对不起，七妹妹。”容瑜将脑袋埋得很深。

“三姐姐。”容歆抿唇，声音略低了些。“不管你眼下如何悔恨，事情也已然发生了。不是你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将我换出宫，也不是一句对不起便能叫万岁爷收回成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