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他剧本不对(27)
黎璨也正有此意。
他极快地点了下头,再度出掌,打向木濛。
这一掌轰然命中木濛的脑袋,四周轻扬起被打落的木头碎屑。
可木濛这时却反而不动了。
它面无表情地伫立原地,深深望了眼黎璨和彦初云,旋而施展起妖术,让自己的身体不断地膨胀变大,直到接近爆炸的边缘。
饶是彦初云一点打怪经验都没有,也能看出,木濛这是要自我引爆,玉石俱焚!
“小心!”
黎璨大惊,刚想布置结界抵挡,但却已然是来不及了!刹那间,周围狂风四起,只听“嘭——”地一声震响,木濛炸了。
无数从木濛身上散落的尖利木屑顷刻间化作漫天木箭雨,向黎璨和彦初云袭来。
“千万别被这木刺伤到!”
黎璨以袖作盾,专心对付起这些仿佛长了眼睛的木刺,沉声说道,可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彦初云双目发虚,正直勾勾地在朝地面看。
原来,就在方才的激烈打斗中,彦初云的木笛被震出衣兜,落向了地下的沙海之中。
这木笛是阿无费尽千辛万苦才重新找回来的,前夜刚还与他。
他不能再一次弄丢。
心念一动间,彦初云便有了松手的动作。
黎璨许是察觉到彦初云要做什么,紧拧眉心呵斥他,“你要做什么?”
“师尊。”
彦初云哪里不知,他这样的废物,一旦离开黎璨的庇护,怕是会立即被这万根木刺扎得透烂,更遑论说那茫茫沙海也肯定会将他彻底吞没,但他还是要试一试。
系统说过他不会死。
所以这次,顶多也只是受伤,一点点痛而已,比起失去木笛,失去和阿无之间的羁绊,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你疯了吗?”
黎璨压低了声音,一向处变不惊的冷峻脸上难得的有了几分慌乱,“别做傻事!”
彦初云微微仰头,下颌绷紧成一条直线,倔强的视线自下而上看过来,“师尊莫要管我,这是弟子自己的事。”
“弟子会自己想法子逃出无罡城,到时再与师尊会合。”
“现在,弟子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说罢,彦初云松开双手,飞快地朝下坠落。
“阿云!”
黎璨看见,那些木刺好像是瞬间找到了新的猎物,一个个调转矛头对准彦初云追了过去,不多时,鲜血的味道便弥漫四起,而彦初云的身影却化作了一个微不可见的黑点,凭空被覆在地面的沙海吞没,再无踪迹。
木刺全都消失了。
彦初云也消失了。
黎璨收招回到地面,却是脚步趔趄,此时此刻,黎璨的额前布满了细密的虚汗,身上的灵光也越来越微弱。
方才他想要阻止彦初云,稍一分心,就被几根木刺扎进了胸口,可纵然如此,最后他还是只能亲眼看着执拗的彦初云坠落沙海,什么都没能阻挡。
——
“孽障!你以男儿之身勾引尊上,辱没宗门!实属大逆不道!本尊问你,你可知错?!”
玄天宗,审讯室。
黑不透光的牢房中,唯余墙角处点了一支昏黄的灯烛,曳曳映照出少年惨白的脸庞。
少年刚刚受过鞭刑。
长鞭的鞭-头被嵌入了密密钢针,每一鞭,都带动尖锐的钢针直直刺-入他的体-内,鞭子再扬起时,钢针的针尖处便勾出淋漓的血肉,少年衣衫尽碎,布条一缕缕松散地挂在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尚还完好的衣摆处却染透了一大片暗沉的血迹,那都是从后背狰狞的伤口源源不断渗淌出来的。
他被两个宗门子弟按住满是针孔的双臂,强迫跪在地上。发束已解,少年满头青丝如瀑垂下,额前的几缕碎发,也竟被鲜血黏在头皮上,肮脏不堪。
此刻的他,声息浅淡,已是气若游丝,鼻息翕动得厉害,却再进不去气,他只能微张开薄唇,才能勉强呼吸,少年的脸因着失血过多煞白如薄纸,眉弓死拧成结,长睫也在不住颤抖,可那隐于发下的眼眸,却犹然散发出倔强不驯的傲气。
“长老在问你话!”
“啪”地一声,又一鞭劈头打来,鞭痕堪堪落在少年的眼上,留下了再也磨不去的伤疤。
可他却倏而扬起头。
毫无畏惧地望向上首的两位长老,任凭鲜血一点点漫上眼眶,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无错。”
“我爱师尊,何错之有?”
“还敢嘴硬?!不知悔改的东西!继续行刑!用完刑后,挖去他的灵根,废去他的灵脉,逐出宗门!”
少年仿若完全没有听见这残酷的宣判。
他只是极缓极缓地转过僵硬的脑袋,静静看向那个自始至终都漠然立于人后,未发一言的男人。
“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