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煞(183)
“起来吧!”萧晏笑道,“不就是安西的金贵东西,李素巴巴给你运了来,你偏在孤这处显摆你们浓情蜜意!”
“妾身不敢。”霍青容说着不敢,眉眼却皆是笑意。只重新坐下,手中把玩着腰间那块玉佩。
萧晏扫过,只又押了口茶,起身环顾四下。
“这处往昔你也未住过多久,多来都在宫中,倒是你兄长住得多些。他的事,淑妃当是与你说了。”萧晏顿了顿,“马上便是先皇后的周年祭,让李素多插些守卫,自个小心些。”
霍青容随在一侧,点了点头。
“你自个保重!”萧晏转首看她一眼,“到底淑妃有远见,给你择了处好人家。如今一家合乐,不似孤……”
“王妃吉人天相,殿下且宽心,也保重着自个身子。”霍青容看着萧晏被蒙了一层哀色的眉眼,缓了缓道,“妾至今清晰记得那年端阳,在沁园之中,被人以长剑挟持,亦是王妃救的妾身。此乃王妃行的善,定会福报的。”
萧晏为闻言,凤眸弯下,“承你吉言。”
两人这般闲聊着,素云已经重新带人捧了糕点,水果奉上。
霍青容上前接过,亲自奉给萧晏,“殿下用些吧,算是妾身谢罪了。”
言罢,将膳食搁下。
原来的那盏碧桃酪被霍青容端起递给了素云撤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碟水果拼盘,距离萧晏最近处。
萧晏瞧着外头才停的雪,又看面前果子,捏了个用了两口,净手起身道,“罢了,孤回去了。你这分明是要赶人!”
萧晏将大半个脆梨搁在果盘中,里头拼着香玉梨,沙枣,糖李子,蜜瓜,尽是安西的吃食。
看着已经不甚新鲜,但还是保留着部分水分和光泽。
不用猜,也知晓是四月里东来时,李素特地给她备下,保存至今的。
“殿下再尝尝糖李子,洛阳没有的。”霍青容指着其中一味水果道,“只剩这一枚了,特别甜。”
萧晏拣来,不由蹙了蹙眉。
许是时间久了,果子裂了一道口。他素来挑剔,搁手中握了会,也没多言语,片刻放了回去,“雪天甚凉,且待日头热些,孤再品你这果子。”
“都是以往郎君给妾身备下的。妾身不过借花献佛,给殿下尝个鲜罢了。”霍青容看着他放回,俏丽娇柔的面容浮起一层羞涩,手中又开始把玩腰间那方玉佩。
“有什么事便来寻孤,身子不爽宫中太医也尽着你传。我们还同小时候一样的。”萧晏挑了挑眉,“保重吧!”
“妾身恭送殿下!”霍青容跪在屋中,目送人远去。
萧晏銮轿离开时,李素的车驾正好拐道往府中回来。
霍青容脱了一层正装外袍,拨下两只沉甸甸的步摇,从乳母怀中抱来孩子,轻轻哄着。素云领着一众侍者退去,厚厚的帘子落下,挡住风雪。
霍青容哼着歌谣,看怀中才过百日的孩子,一合眼,豆大的泪珠便接连滚下来。
“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来了,没有好好告个状?”霍靖撩帘进来,从霍青容手中接过孩子,“来,唤舅父!”
霍靖回来有一会了,自是问过那个掌事,萧晏来此后同霍青容的一举一动。无有不妥,方才这般安心。
“阿兄,我已经什么都听您的了,各种宴会皆不曾赴。殿下来了,亦不曾泄露半分。”霍青容目光不离地盯着孩子,抬手擦干眼泪,并不想看那张和她夫君一般无二的脸,只低声道,“你到底几时把李郎还我?”
“淑妃当真给你择了个好去处。”霍靖笑道,“我还以为你那样不情不愿地嫁去安西,当是怎么也忘不掉萧晏才是。不曾想这才两三年,便这般情深意切,连着孩子都心甘情愿地生下。”
这一层确实是霍靖未曾想到的。
他当日想出这么个法子,重回洛阳,原就是想着霍青容钟情萧晏,同李素不称心,成婚近两年才有孩子,如此他方能有机可乘。
不想,两人却是感情甚笃。
甚至在李素被推下山崖,自己扮作他后,霍青容不过十余日便发现了端倪。亏得那会他为掩身高,自伤了腿,而霍青容正好孕后期,他遂以这二者为由拒了她同房的要求,甚至提出分房就寝,如此瞒过数月。
直到七月底,霍青容出了月子,明里暗里地试探。他原也不是惧她,实在洛阳之地还有萧晏在。为防节外生枝,遂索性挑明自己的身份,以李素和婴孩为质,控住了她。
彼时,萧晏正忙于和叶照的大婚,神思分散了些。又有陆氏女挡在前头,他便隐得甚好。亦不曾完全限制霍青容自由,甚至让她出面办了不少事。
譬如眼下,在西郊码头备下的船只和细软银钱。还有回来祭拜父亲时,由霍青容提出的守陵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