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修仙界做游戏(140)
倚在树下,分毫未动。崔兰芝笑意满盈,温声细语的说道,“我知你们入门尚浅,也不为难。今日,便是谁有求于我,谁来为我执灯,如此而已。”
“哼,”遥遥天际,一声冷哼传来,冰冷的声音幽幽响起,令人如坠冰窟,“崔兰芝,好久不见。”
直至此时,那从头至尾都挂着笑面的崔兰芝,才猛然变了脸色,天然带笑的眉目骤然冷厉,片刻才恢复了自然。
他一字一顿,“宋、雪、折。”
身着黑袍的青年,踏空而来。
他面色苍白至透明,但却棱角分明、若鬼斧神工的雕刻,每一笔都恰好俊美又冷利,一双狭长的凤眸似天生带煞,只是眉宇间那一抹霜雪寒色冲淡了凶戾,更显得孤高。
黑发青年身背一把平平无奇的铁剑,好像他的一举一动,都刻意的描摹过。
既如杀神修罗,又似明月清风。
好像在漫长的岁月中,他把另一个人的骨,融入了自己的血肉中。
哪怕心智如崔兰芝,见他那一刻,也恍惚了神色。
这还是他那如鬼刹阎罗的二师兄,是那被称为狅士衣折雪的霸刀客吗?
他们,都变了。
崔兰芝起身,挥手间,一把雪白色的油纸伞立于身前,缓缓张开。
点点梅花色飞舞、张扬。
他立在漫天花雨中,与昔年的兄弟遥遥相望,默不相语。
他们隔得,是长风与深谷,一人在桥上,一人在桥下。
似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亦如陌路人的相逢。
终是宋雪折,缓声打破了死寂,“强召崔君回宗,非我之愿。今日我在这,你便可自行离去。”
崔兰芝捏着伞柄的手紧了紧,“你当你是谁,让我来便来,让我走便走?”
“哦,”宋雪折歪头,神色恍若看向死人般漠然,“你待如何?”
“你……”崔兰芝白了脸色,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听说你身受重伤,不知如今怎样了?”
隐隐尖锐的语气,让人分不清他是气得失了分寸,还是挑衅嘲笑,亦或者在掩饰什么。
总之,那捏着伞柄泛白的指尖、青筋毕现的手背,昭示着他现在并不平静。
他紧盯着宋雪折,似乎想看出什么,却失望的发现,宋雪折只是点头,淡淡一句,“多谢崔君关怀。”
他手劲蓦然一松,整个人像是想通了什么,可嘴角再扬起的笑意,却莫名的悲凉。
“如此便好。”他自以为笑得自然,油纸伞轻轻合上,伞尖在空中划过道道金色痕迹,最终流光飞转,一盏青灯,遥遥挂在伞尖。
他轻声说,“含光仙道七弟子崔兰芝,执灯回宗。”
青灯划去,再见人影时,却刹那飘远,再一眨眼,便只能见到他翻飞的雪色衣袍,竟是直接入宗了。
他自是没有发现,本面无表情的宋雪折在他执灯那一刻,突然神色怔忡起来,望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背在身后的手心,已然鲜血淋漓。
为什么,会这样?
他难得茫然无措,好像有股邪火憋在心里,想对崔兰芝破口大骂,像以前一样骂他犯了错不知悔改竟然离家出走这么多年不回来,追着他打一顿。
又好像无可奈何,气他自称崔君,更气他不知所谓,在外受伤,竟然躲到三千界之外,害他找了十多年未果。
他还给自己甩上脸色了。
更气自己不够强大,保护不了师兄,也保护不了师弟。
苦修游历多年,他未曾感到累,勤修不缀;道心崩塌他亦不慌不乱,当机立断弃刀修剑,一路攀登;去找君妄道寻仇败北,他没有被击溃,反而当场顿悟。
可这一刻,望着崔兰芝头也不回的身影,内心深处涌上来的疲惫、不堪,却几乎将他压垮。
原来,人哪怕成仙成圣,脆弱也是在一瞬间而已,那么的不堪一击。
他好想问问那稳坐仙界至高的帝尊,想问问所谓的剑道之极,他有没有脆弱、恐惧之事?
“噗——”
宋雪折生生吐出一口血,惹得三人大惊,“师兄!”
好在,刀光乍现,一抹血色残影转瞬即逝,苍老却不失力劲的手牢牢拽住宋雪折的衣襟。
“臭小子,谁让你跑出来的!”宋淮真骂骂咧咧拎着他走远。
回去这一路,三人的神色都极其沉重,久久无话。
谁也没想到,接七师兄回宗门这样一件事,最后会发展成这样。
宋念安刚送她回来,师尊便来了,告诉苏安强召七师兄回宗是她的注意,毕竟现在含光印在她手中,让苏安宽心修炼,不用管宗门事务——
如果这话不是对着念安师姐说的就好了!
我的亲亲师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脸盲症还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