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清冷美人他跌下神坛了(162)
“阿杳在等我。”
这人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无动于衷。
在这双眼睛里,他看不到喜怒哀乐,只看到一片死寂的深黑,吞没以往见过的光明。
这是他从没见过的样子。
徐清翊青灰的眼珠一动不动注视着眼前布满血迹的脸,一字一句道:“只要你开口,我便救你。”
“他在等我。”
他好像有些不认识他了,双目呆滞无神。
陡然间,有只凶恶的野兽在黑暗心室里四处乱撞,徐清翊没来由一阵焦躁不安:自己都后退了一步,为什么他还是只想着去见那个阿杳。
痛意与恶意一起席卷四肢百骸,霎时冰霜从其脚下飞速扩散,封闭洞口,冻结内里,凝聚满室寒气。
他眼里生出几分疯狂的执拗,死死抓紧他,瞬间混乱的炎火真气如同记忆里那样钻入体内,与寒气撕咬缠斗,铺天盖地的怒火让他也分不清自己到底痛不痛,徒剩满身杀气腾腾:“我能救你,他不能!”
这人没有余力挣扎,只垂眸摇了摇头:“你会痛的。”
他顿时愕然,抓紧他的手微微松动,心底的阴暗仿佛重新见到了光,连带着减淡疾风暴雨般的凶戾。
“你可认得我?”
他把脸靠过去,想知道他眼里的人究竟是谁。
这双黑漆漆的眼落回他脸上,带着茫然打量着他,似是想要说什么,却又忽然移开目光,看向自己抬起的右掌。
他的眼神跟着他的目光一并转移,这才瞧见此人右手掌心里多了道发着光的钩印,细长的血丝从纹脉里延伸,慢悠悠地朝洞外长去。
徐清翊视线凝定,惊诧不已,他自然认识这是兽族与人结下灵契后独有的结印。
少年的呼喊声没有断绝,令他刺耳挠心,他运气平息体内的炎火,脸色阴沉地走出山洞,往前行了几里就见满身兽气的少年在雨雾中奔跑,神情焦急万分。
这张脸……是他在那人画里见过的脸。
难怪他伊始看到画就觉得眼熟,原来那人收的徒弟根本不是人,而是只善于变换形貌的凶兽!
“后来我遇到一个人,他教会我识心,辨色,生情,我与他相交甚欢,再是情投意合,相定白首成约,可惜我二人身份天差地别,此情为世人所不容,遂我决心离开道门,放下虚浮名号,百年修为,只愿得真心相付。”
往日鬼巢之言在耳边回响。
他注视着雾中的少年,目光慢慢变得冷酷残忍,盘旋在心脏上的毒蛇再度用利齿狠狠啃噬血肉:连人都不是的东西,能有什么真心?
没有温度的黑色焰火在日积月累中,化成毁天灭地的心魔。
长剑闪烁寒光,零星霜花飞落,剑刃将是饮血时分,却见洞内的人破开冰霜,摇摇晃晃走了出来。
他目色一凛,当即收剑折回洞边,施法隐去他身上的气息,并握紧其手心里发烫的钩印,催动寒气将印记封锁。
“师兄,你舍不得杀我,是不是?”
梦里那句言语冷不丁在耳畔边回荡。
他握紧剑柄,心底的声音一遍又一遍与那句话对抗道:
不,他不是不想杀他,他自始至终都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救他,是为了让他更痛苦的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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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冥蒙,各种记忆碎片滚来滚去,撞的所有感官几近崩溃。
画面一会儿是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小乞丐捂住肚子在地上滚来滚去,口中吐出白沫,痛苦哀叫不已。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都掩着口鼻一脸嫌弃,唯独拿着糖糕的小公子路过时见此,面上生出不忍,丢下糖糕挤进人堆,不顾身旁陪侍的阻拦,非要将人送到医馆里去。
“哎哟,我的小祖宗,这乞丐脏死了,万一他有什么病过给您了,夫人知道后非要了小人的命不可!”
“我看他实在可怜得很,祖母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且我是在救人又不是在惹祸,所以今日的事你就莫要告诉阿娘了,免得让她担心!”
一会儿变成病好后的小乞丐,因为偷包子挨了一顿毒打,鼻青脸肿。
锦衣玉食的小公子提着盒寒玉酥走过来,见小乞丐狼狈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跑走了。
他疑惑地挠挠头,将包子钱给了老板,步履飞快地追上去,一边追一边叫他:“哎,你等等!”
追到巷子里,小乞丐无处可逃,只得缩在角落,畏惧地看着他。
“你别怕,”小公子气喘吁吁地把手中的寒玉酥递过去,给自己顺了口气,“你肯定饿了吧。”
小乞丐肚子咕咕叫,警惕地看着这份糕点,迟迟没动静。
他见状,把自己的钱袋塞到他手里:“你若是不喜欢寒玉酥就去买自己喜欢的,但以后不要再拿别人的东西不给钱了,挨揍会很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