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契约(5)
“如果在日本没受伤,下午就去行刑室。”
“是。”
依旧是机械性的回答,历晟眉峰紧蹙地走出了卧室。
关门声重重地响起。
几秒种后,朔巡像是脱力般倒在了床上。他想要尽力把自己缩成一团,却摸到了自己作为人类形态时的腿。小腿皮肤光滑,丝毫没有受伤的痕迹。
真的是一场新生了。
破损的唇角冒出了血珠,柔软的唇瓣上咬痕很深,仿佛证明了片刻前的一切并不是一场可怕的臆想。
一切都是真实的。
这种感觉……好恶心。
即使他侥幸躲过了曾经的那一场性事,也不得不再次面对这不堪入目的地方。
走到浴室里,朔巡打开了花洒,温热的水流顺着高挺的鼻梁滑下,从胸膛一直到了小腹,冲掉了所有的情绪。
眼前的雾气氤氲,回忆和现实交叠在一起。
还是很恶心。
这样的状况还要维持多久?
这一次拒绝了,那么下一次呢?
历晟不是个耐心很好的人,这一点,他一直很清楚。
浴室里白雾蒸腾起来。
朔巡走到洗漱台前,伸手把模糊的镜面擦得清清楚楚。他看着镜中仍然面色绯红的自己,缓缓蹲下了身,把脸埋在了臂弯里。
他哭不出来,所有的眼泪已经在上一世最后那一天流完了。
第5章 行刑
陈旧的墙砖上布满了裂缝,边缘上还生长着新鲜的青苔。在历家名下的山庄里,木制的房门吱的一声从里面被拉开,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朔巡几欲作呕。
鲛人来自深海,本身就是喜欢洁净,并且上一世,朔巡根本就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这栋矮楼是历家的行刑室。历家原本是古武世家,几个世纪以来势力日渐庞大的同时,传承下了许多老一辈的东西。行刑室,还有里面的刑官,都是其中之一。
看门人嘶哑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请进吧。”
行刑室每一个刑房都是分开的,走廊里的光线十分昏暗,却仍然可以看到四周的奇形怪状的装饰,那似乎是一些在行刑中因疼痛而死的人,死后身体就成了这些装饰的一部分。
朔巡忍不住皱起眉,顺着光线走,走廊尽头的那件房间里,刑官正在等他。
刚一推门,朔巡就被刑官强行推到了房间的中央。历家的刑官每一个都带着面具,没有人知道面具下究竟是谁。
朔巡看了眼缚住手腕的铁环上的铁锈,默默地闭上了眼。
“开始。”
话音还未落下,长鞭便从半空中扬起来,啪的一声鞭打在了朔巡瘦削的背脊上,一道血痕赫然成形。十几鞭下来,那单薄的后背上已经是鲜血横流。
朔巡重重咬住了下唇,白天被咬的旧疤还未结好,就又被咬破,满口都是血腥的味道。
厉家家规明明白白的写着任务一旦失败,至少是五十鞭。
从一开始数着数字,到后面已经没有精力再数,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
血肉模糊的疼痛被身体麻木的承受着,因为伤势过重,两条长腿慢慢地合拢在了一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成了鱼尾。
银色的鳞片上也被飞溅的血珠染上一层浅薄的绯色,朔巡闭着眼睛,仿佛坠入了遥远的黑暗的回忆里,灵魂和身体一点点的分开。
为什么还没有死呢?
在那牢房的半个月里,他只靠着葡萄糖注射维持生命,寒冷与病痛肆虐,却也就这么将就着活了下来——大概是因为他还在期待着,在他的鳞片全被那些刑官拔去之前,会有人来带他走。
就像现在,满身的血被人抱起来的时候,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和心跳,能辨别出他还活着这个事实。
朔巡感觉到身体似乎悬在了半空中,他靠在男人的胸膛上,因为失血过多而感受不到对方的温度。
是谁来了?
“阿巡,醒醒,别睡……”
倦意如同潮水般袭来,朔巡睁不开眼,却分辨出了声音的主人。
是历晟。
为什么会是他?
大脑里思维混乱,无数的回忆被切割成一段一段充斥在头脑里,朔巡痛苦的看着黑暗里有了光,光的尽头是他倒在牢房里,男人踩断了他的肋骨。
[朔巡,我再问你一次,为什么要杀她?]
鲛人本性善良,而他因为契约,替历家杀的人不计其数。可他为什么要杀那个女人?
昏昏沉沉的,朔巡慢慢回想起了原因。
其实哪是因为嫉妒啊……有,也只是一小部分。
上一世,那个女人挖走了他弟弟的眼睛,只为用那举世无双的夜明珠点缀她的礼服。
那个叫沐倪的女人是历晟的未婚妻,历晟为她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