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掌门的糟糠师弟回来了+番外(71)

作者:云霄YX

琴弓停了,风也停了,二胡君的银发随着风飘到空中久未落下。

墨尾道袍抚过冰凉的沙砾,寂静的沙漠里响起了脚步声。

手背将帐篷掀开,温朝夕半蹲下静静地打量着帐中人。

胥朝起睡得正熟,他好像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于是翻了个身,朝着热源靠近。

胥朝起迷迷糊糊地温朝夕凑来,温热的面庞贴住了繁厚的衣衫,他仰了仰脑袋,睡得愈发安心了。

温朝夕凝视了小曜许久,这才敛眸小心将小曜的手掌拾起。

原本白净的手掌此时已被冻得青紫,温朝夕沉默片刻最终伸出一双大手将小曜的手指包在掌中。

胥朝起原本像是躺在冰川里,忽然一道炙热驱走了冰寒,紧接着魂魄好像都燃了起来,全是暖洋洋的。

他“呜咽”了声,努力往温暖处钻了钻。

温朝夕将胥朝起的手掌暖回来后,又将中指与食指合并,在他手上画了一道驱寒的符印。

怀中人贴他越来越紧了,温朝夕却难得没有与其拉开距离。他难得任由小曜躺在他怀里翻滚,自己则望着远处明月陪伴着对方。

胥朝起感受着熟悉的味道做了个梦,梦里他跟着一个人走遍二十七境,那人曾跨过刀山火海,小心翼翼用手包裹一颗颗碎粒……

胥朝起梦醒了,明明他自己暖呼呼的,被窝却有些凉。他仰起头,空中星光依旧,月亮似乎都没有挪动多少。

耳边二胡声仍淌在沙漠里,他爬起来想要从储物袋拿些吃食,却发现储物袋里吃食好像变多了?里面除了糕点、汤粥、还有几盘油炸小酥鱼。

胥朝起若有所思。

温朝夕回到家中时,伏玄道早已等候多时了,他诧异地看着温朝夕衣尾上的冥沙,拱手道:“师祖,您不是……”

温朝夕抬手,他垂眸缓缓走入房中:“不过是些小事,何况……他还小。”

伏玄道:……

胥朝起醒来后据二胡君所说,他才睡了半个时辰。

他仰着脖子枯燥地望着夜空,小老鼠也爬到他肚子上仰着脖子看天,结果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于是把兜兜里好看的灵石拿出来塞到胥朝起掌心。

胥朝起是一点困意也没有了,他提起小老鼠和对方一起去寻沙。

他再次试探着将手伸入凉沙中,依旧是刺骨的冰凉,然而这次凉意却没有冰到他的魂魄,等缓过来双手也渐渐好了。

他叹息了声,眼眸里多了复杂的神色。

二胡君拉了两个多时辰的二胡,也收拾行囊开始寻沙。等他们找到今日的第一粒沙后,二胡君开口了。

“它的确是我最珍贵之物……”

二胡君头发白了许多,他身形纤瘦,一阵冷风将他的白衣吹起,他迈着步子环顾四周,声音冷寂。

“他亦是唯一懂我之人。”

听到“人”字,胥朝起怔顿,双目微睁。

他们运气好,又遇到了一粒,二胡君蹲下小心将沙捡起。

“这里是极西北之地,少有生灵。更多的是漫天荒沙与数不尽的长夜。

我是在此地长大的乐修,自小与二弦胡琴作伴。我喜欢我的琴,喜欢奏出它时的每一道声音,每一个曲调。

……后来他来了,他带大军奉命镇守此地。

我在沙中奏曲,他寻着曲来找我。他初来寻我时,不过二十来岁。

他说他没有读过书,但他喜欢听我奏曲。无论我奏出什么他都能听出曲中意,有时他不回营,就陪我在月下听一天一夜的曲。

我怅然时,他也能在曲中听出怅然。我闻到了一阵花香,他说今日的曲中也带着花香。

我们在极西北地有说有笑,忘乎天地,常饮酒奏曲,酣畅淋漓到白日。

有时我拉错了一个音节,他也一下子听出来了。

他说,即便不回去,以他凡人数十年,听我奏一辈子的曲也可。

后来,他走了,打了数十仗陨了,葬身于荒沙中。

自那起,我的胡琴再无人能陪我从长夜听到日明……”

二胡君双目失神,直到冷风将黄沙吹起,他的眼神才凝实。

他身形晃了晃,看到前方有一缕灵气,他踉跄走上前将沙捡起。

胥朝起也走上来,他看到如黄沙般的碎粒,嗓子如同被卡住了般。他依旧跟着捡沙,这次他将神识聚于其上,发现这碎粒并不是沙子。

当碎粒被捡起时,它失了色,说不注意,它仿佛不存在一样。

二胡君将沙取走,微声道:“它会藏起来,变得和周围一样。在荒沙中它就是一粒沙,在农田里就是一粒土,在河海里就是一滴水……”

胥朝起意识到了什么:“人死不得复生,他死后归了天地。你这是打算在天地里重它扒出,准备复原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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