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阙韶华+番外(69)

作者:薄荷酒/薄荷酒BHJ

谢记茶楼在六年前开张,一直中规中矩地卖着茶水点心。也有人关心过它的东家是谁,能在棋盘街上长期开这么一座茶楼,总归应是与城中显贵沾些关系的。

后来有人打听到,谢记的主人是来自金陵的丝茶富商,在洛城还有不少生意,光是棋盘街上,就还开着一家绸缎庄和一座茶庄。经营谢记茶楼主要不为盈利,而是意在结交关系,并且为自家的名茶博得好口碑。

朝廷的臣子们有时也出于各种原因来谢记坐坐:下朝后暂歇,与同僚朋友清谈,或是有事商议。他们一般不会待在大堂,二楼有雅座,三楼更有舒适的静室。

类似风格的茶馆,在洛城还有四座,都叫谢记,而同一个主家开的绸缎庄却另有名号,名为浣纱坊,专门售卖江南所产的生丝绢匹,以及苏绣、织锦等名贵衣料。经营也很是细致,除了为大户人家量身裁制,还可以按要求加上刺绣花样,绣工精美独到,不带匠气,为其他竞争者所不及。开张数年来,逐渐受到高门深宅中女眷的欢迎,常常被叫到一些公卿的后宅,有时还会被要求将绣娘留在府中教授绣艺。

这些都没有引起多少额外的关注,毕竟能同时提供制衣和刺绣的布庄也不止一家,只是浣纱坊经营有道,做得比其他家都要好而已。

至于金陵怀璧庄的少庄主谢枫带了一群属下随从到洛城巡视自家生意,最后坐镇于棋盘街的谢记茶楼不走了,除了自家店铺有些人仰马翻之外,没有他人多做留意。一个江南来的富商即使再有钱,对于这京畿之地的洛城而言,都太微不足道了。

洛凭渊本来以为,既然天宜帝退朝时说了后日再议,那么两天后再上早朝时才会继续争辩。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想得太单纯了。

第二天,几名御史如同约好了一般,连上了四本弹章参劾朝中大臣。其中两本指向颜思存,一说他邻里不睦,有仗官威欺人之嫌;另一说他的弟弟在乡里强占了别家有主之田。奉昌将军陈铭夏亦被参了一本,指责他治下的京畿扬威营军纪不整,有军士于城中酗酒闹事,打架伤人。连兵部尚书周秉也被参了,罪名是于边境战事紧要之时仍在家中宴请,有负圣恩。几位臣子唯有上书自辩。

颜思存被攻击的两点延展开来可大可小,他家中前阵子翻修后墙,因墙边有棵老树新长出一根枝丫,测定方位时就出了差错,新砌的墙向邻院偏出了尺余。邻人不满,但墙已砌成,颜家不愿推倒重修,给了些银两做补偿,也就作罢。兄弟在乡间占了他人田亩,他却并不知情,唯有谢罪。这两条于此档口提出来,可说十分难缠。官员亲眷谋些私利屡见不鲜,然而修身齐家平天下,自身家宅尚未管束严整,又何谈筹谋兵马调度这等军国要事。

于陈铭夏来说,也是同理,虽则只是营中两名军士喝醉了酒,一言不合打了起来,但是既然被御史挑了错处,便十分被动。

周秉被参乃是他的妻子正逢整寿,在后宅宴请了一些亲友内眷,并未大办,仍然被盯住不放,也是头痛。

于是再次早朝廷议时,紫宸殿上便不再势均力敌,成通化为首的意见占据了上风,颜思存虽依然力争,但说话底气不足,一些原本附议他的官员存了顾虑,多噤声不语。御史台以督查百官为职责,并不直接参政,然而于此时发难,直指兵部,可以看出御史中丞盛如弘的倾向。

太子倒是仍持原意,认为可以从绥宁调兵五千,并且继续提议增兵函关,有备无患。

调兵方略还没有定下来,在派遣将领方面,原本的提议也被搁置,朝中意见更是复杂。

安王妃的娘家姓梁,其兄长梁臣栋是四品指挥使,但几年前所辖军营编制被取消,此后未再实授,目前只挂着一个虚衔,安王就想举荐启用他的舅兄带兵。陈铭夏本是率领一万京城禁军增援的最佳人选,被参了个治军不严的错处,如今兵部也不好为他说话。其他援军将领的人选也有争议,说法不一,各有道理。宁王听了两三日,大为皱眉。

天宜帝对目前的局面显然也很不满意,可叹将领虽多,能压得住阵的名将却是寥寥,便下旨休朝,两日后再议。

洛凭渊回到静王府,又去了澜沧居。他有些忧心,几日来虽也进言数次,但自己毕竟资历太轻,说出的话不足以服众。想到转眼间已是六月初八,过几日皇帝便会前往雾岚围场,看来此事就如静王所说,怎么也得拖到围猎之后了。就怕届时仍然争论不休,最后时日也耽搁了,还拖出一个对北境战事不利的结果。

进了六月,暑气渐盛,近午时分便有些炎热。但他踏进澜沧居,却感到一阵清冷沁凉之意,夏日的暑气一扫而空,连外面的蝉鸣声都仿佛幽凉下来,反衬出屋中几分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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