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阙韶华+番外(39)
“阿肃没在,我让他出去办点事。凭渊,你是个念旧的人,阿肃那天见你还记得他,虽没说出来,我想他心里是高兴的。”静王悠悠说道,“至于这府中的侍从,早先的旧人都不在了,别人派给我的,我也都打发走了,所以只能找些新人进来服侍,你若是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或者,问杨总管也行。”
洛凭渊略感语塞,若是承认心里在意静王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他可不乐意,但要说是天宜帝授意他多观察静王府的情况,更为不妥,只得冷冷道:“我没兴趣,不过随口问问,你想多了。”
话音刚落,他身后突然冒出一团白影,一溜烟地奔向静王的位置,转眼蹿上了膝盖,又朝怀里拱。静王有些吃惊,咦了一声,伸手捞住看时,却是一只毛色雪白的小狐狸,长得圆滚滚胖嘟嘟,他还没见过这么憨态可掬的狐狸,失笑道:“这是从哪里跑来的?”
宁王这才发觉小狐狸珍时不知何时缀着自己跑到了澜沧居,此刻正乖乖待在静王怀里,不住用脑袋蹭他的手,并且亲热地试图继续往静王身上钻。洛凭渊又皱了皱眉,对狐狸道:“珍时,回来。”
小狐狸侧着脑袋,一副有听没有懂的模样,静王不由微笑:“原来是你养的,长得还真可爱,是叫珍时么?好名字。”说着,摸摸珍时的皮毛,笑道:“都说宠物随主人,它和你小时候还真有点像。”
宁王的脸难得地黑了一半,低喝道:“珍时,你再不给我回来,今晚就把你做成狐狸皮!”珍时除了对他,与旁人并不亲近,林辰等人逗它抱它,都是爱理不理;到了静王府后喜欢园中山石草木,如同回到绮霞峰,整天东奔西跑不见踪影,只有要吃的或者睡觉时才回房。如今见了静王怎么这副一往情深的架势,生生给他这个主人丢脸。
小狐狸听到威胁,明显迟疑了一下,才扭了扭身子,从静王手中脱出,垂着耳朵和尾巴,恋恋不舍地溜下地,蹭回主人身边。洛凭渊把它捉到自己腿上,看到珍时缩成一团,很委屈的样子,差点想把它拎着脖子丢还给静王并且说:“送你了。”
被小狐狸这么一打岔,气氛还是缓和了一些。静王让从人把饭菜摆上桌,又说道:“我有时吃药,珍时应该只是喜欢我身上的药草气味而已,不要责怪它。”
他请洛凭渊过来用餐,既有接风之意,又有些话要说,饭菜比平时丰盛许多,六荤六素,虽无甚珍馐美味,也还清爽可口,桌上没有摆酒杯,静王道:“我现在不饮酒,若是凭渊想喝几杯,我就以茶代酒陪你。”
洛凭渊听他如此说,冷声道:“独酌无趣,若是不喝酒,这饭不吃也罢。你不用和我来虚的,真想陪就同喝几杯,否则提也别提。”
洛湮华心知他故意为难,想了想,就让谷雨去取酒:“拿一壶梨花白。”
谷雨犹豫了一下,方待转身,却被宁王抬手拦住,说道:“梨花白淡而无味,我只想喝烧酒,皇兄不会说府里没有吧?”
静王约略停顿,就对谷雨说道:“那就拿烧酒,我记得有。去。”
谷雨听他语气中有种不容违抗的意味,只好低着头出去了。不一时,桌上就多了一只酒壶,两盏烧酒。
洛湮华拿起其中一杯,心中淡淡想到,最近难道是与酒犯冲,从天宜帝到洛凭渊,个个都这么乐意看他喝酒,说道:“五皇弟归来后,我与你还未好好说过话。这杯酒就当贺你艺成出师。”言罢举杯就口。
他本拟一饮而尽,然而烧酒性烈,喝了两口,就觉得从腹中到喉间都如刀子划过,火辣辣地疼痛。他的病才刚好了些,一瞬间几乎有些眼前发黑,只得停下缓了口气。正要再喝时,握杯的手却被按住,耳边只听到洛凭渊清朗淡然的声音:“不用了,皇兄,我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他顿了一下,自己拿起另一杯酒喝下去,又说道:“我只是讨厌你心里明明该有那么多事,背了那么多债,却总是表现得若无其事,什么也不在意似的。”
静王唇边不知不觉多了一丝无奈的笑意,原来洛凭渊是这么想的。他被酒劲勾起了难受,顾不上说话,低头咳了起来,起先还勉励压制,后来实在忍不住,伏在桌上咳得喘不过气,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隐约又有一丝安慰,洛凭渊毕竟与天宜帝以及安王是不同的,自己从小看着他长大,终究没有看错。
宁王起初不以为意,然而见他咳得厉害,半晌抑止不住,也有几分失措。他没想到静王的咳症这般重,似是丝毫不能沾酒。于是伸手去搭住他的脉息,又试着想输入一丝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