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阙韶华+番外(294)
辽金没有提出异议,混战中已经谈不上以逸待劳,他们也需要修整。
一连五六天,洛城中快要万人空巷,皇帝不驾临,比武时就用上了兵刃,每日数千上万人拥挤到校场周遭旁观里面刀光剑影、拳脚交加,在街头巷尾稍一驻足,就能听到附近认识不认识的都在指点江山,热议比武场面。
然而人所不知的是,重华宫中也不甚平静。就在刚过去的数日之间,宫里发现了两三次被外人侵入过的痕迹。出没地点还不少,既包括清凉殿、御书房这样的重地,也有绯云亭、内廷监等不甚要紧的所在,兰亭宫等几处得宠嫔妃的宫室也察觉异状,来人甚至还曾经试图进入守备森严的内库。
从留下的各种踪迹来看,潜入者应该只有一到两名,所到之处往往器皿移动、箱柜半启。先后有几名内侍宫女看到人影,但身法极快,不要说相貌,连身形胖瘦都很难确定,只能说瞥见了一道影子或几片衣袂。
大内统领李平澜为此颇有些烦扰:这擅闯宫禁的人不似刺客,若说是盗贼,宫里各处却没有珍贵宝物失窃,查点下来,统共也就少了一枚束发用的羊脂白玉环,虽然也是价值不菲,但怎么看都是顺手牵羊;若说不是为了盗宝,每回都东翻西看四处游逛又是要做什么,闲得没事来皇宫一游么?
如今辽金两国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武人拥到了京城,众人都推测必是其中高手偷入宫里窥探滋事。尽管没造成实质性伤害,但此乃天子所在的重华宫,被人不当回事地进去出来,怎能不风声鹤唳?
天宜帝不仅是恼怒,他想到有人能在宫室内轻易来去便如芒在背;而且,这贼人看似到处乱走,实则连后宫哪位妃嫔地位较高、住在何处都知晓。不管是不是外夷在挑衅,其中定然有内应出卖宫中情报,两者都绝不可容忍,必须严加彻查。
皇帝下旨限期将宵小擒拿问罪,御林卫的压力骤然加重,李平澜将内廷防卫布置得更加严密,他心中已经有了推想,毕竟有能力在重华宫中搅出这种事端来的,放眼武林十根手指都能数清,而其中恰好在洛城的就更少了。对方此举究竟是要针对自己,还是另有玄机?
以他谨慎的性格,没有拿获就不会说出来,只是派人知会了洛湮华,要他府中也加强戒备。
比武暂歇一天,再度开擂时隐隐多了一种前几日没有的肃杀氛围,第六日还不太明显,到了第七日,谁都能感觉到情势正趋于紧张,各方上台争擂的人数反而少了,但每一个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隐隐有种白刃相搏的意味。
一些自行赶来参战的武者前几日没有上擂,此时却已经插不进去,台上的水准远在自身之上,凑上前也是徒惹笑话耽误事,有些人便退了出去。
三国的武力高下也显现出来,北辽一方的武士数量与实力都胜于夷金,禹周出动的高手人数与北辽大致相当,而武功似乎要高出半筹。这也在情理之中,须知中土武学根源深远,从源头上的确占了中正精深的优势。而辽金网罗来的本国以及西域武者往往偏于蹊径或奇门,虽不能说一定谁强谁弱,但同是年轻的习武之人,资质与努力差相仿佛的前提下,禹周一方终究更擅胜场。
悬水台始终是争夺最激烈的一处。第七日上午,方蓝与一名北辽武者相斗,衣袖被对方长刀削去一片,那人颇为精明,立即收招说声“承让”,方少侠不擅装傻,怔了一下只好怏怏下擂。
唐瑜本待接上,被南宫瑾拉住:“唐公子且慢,江宗主说了,你晚些上去对咱们有好处,这会还是我来。”
按照静王的意思,只要唐大公子尚未出手,在台下造成的威慑还胜于早早占住一座擂台,故此不必急着争擂。
唐瑜有点郁闷地停步,他观望这么多天,也很想一展身手大杀四方啊,但大局为重,只好眼看着南宫瑾衣袂飘飘纵身而上,在一片赞叹喝彩声中将玄水台又夺了回来。
第八日结束时,三方占有擂台的数量仍然是二、一、一,令人怀疑是否无论怎么比,最终都是这个结果。
散场后耶律世保仍然坐在观武楼中,没有马上回驿馆。他不是每天都有时间过来,指挥调度交给了姬无涯和欧阳一念。但这两人之间似乎总有些不对盘,安排得不够得心应手,感觉上,已经快要决胜了还没摸清禹周的底细。无论己方用的力量大还是小,禹周都稳稳地保持着现有的态势。
今天出现了一些波折:时辰快到的时候,北辽夺了冰风台,禹周没有反攻,赤焰台那边却忽生变数,最后一刻被个名叫云霄的年轻剑客上去,不过半柱香功夫就在守擂的武士身上划了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