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阙韶华+番外(251)

作者:薄荷酒/薄荷酒BHJ

说着,他不再管旁人,居然径自携了洛凭渊的手,一道朝木棚走去,一行说道:“你派属下帮了我不少忙,四哥多承你的情。听说,你将靖羽卫管理得很好。”

“不过接掌了半年,虽然尽力改进规程,成效还不明显。”洛凭渊道,“我能帮上忙的也就是些琐碎小事,都是分内该做的,四皇兄不必放在心上。”

“帮着父皇清查户部,确实都是琐碎得罪人的杂务,做好了也没人感谢。也就是你肯一头扎进去。”洛临翩道。

洛凭渊听他话意好像在赞扬,但似乎又有点嫌弃,不免微笑,心想四皇兄果然仍是少时那般清高无尘的性情,不喜欢的事丁点不肯沾上,不愿与谁打交道就拒之千里之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难道治军时也是如此?

太子没有跟上来,估计是宁可留在原地打圆场化解尴尬,等洛临翩解甲后自己出来,也不想继续被甩冷脸讨没趣了。几位皇子中,能以这种态度对待太子的,只怕也唯有四皇子。

两人走进木棚中,云王的随侍上前帮他解下披风,洛临翩挥手示意他出去,自己动手脱掉铠甲。

他突然问道:“五弟,多闻你住在大皇兄府中,你说的改进规程,可是他在帮你?”

出了静王府,洛凭渊从来都表现得与洛湮华关系不睦,此时被问得微微一怔。静王虽然未曾特地说明,但他提起云王的时候,常常都是用称呼自己人的语气叫他临翩,有两次还不小心叫成了“阿云”。想到这里,洛凭渊不分场合地冒出一点小别扭,皇兄可没叫过自己阿宁或者阿渊。心念电转间,他不由反问道:“四皇兄对九年前的琅環旧案是如何看法?”

洛临翩不意会被反将回来,朝他望了一眼,淡淡道:“问得好。”

话音清冷,其中自有种说不出的肃杀意味,令人不觉感到压迫。洛凭渊只听他冷冷说道:“当年内情,我已从旁得知不少,想必你也是一般。此刻细说没意思,我只认准两点,第一,我敬重大皇兄的为人,信他不会说谎;第二,军中有时为了大事小情争吵,闹到我面前,都是各有一套道理,我从来只看究竟是谁从中得了利。九年来,我看到皇后殒命,琅環死难,流离多艰;却见到贵妃在后宫呼风唤雨,太子揽权结党,这便足够了。”

洛凭渊只听得心情激荡,旁观者清,如此明显的事实,关系到无数人生死荣辱,甚至国之气运,天宜帝却宁愿一叶障目,从来不肯看到,更不准他人提起。

思虑间,但闻云王说道:“凭渊,你与我不同,可说牵涉其中。大皇兄对你甚是关心看重,但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洛凭渊略略沉默,太子、安王与他说话总得铺陈试探半天,他没有料到云王甫一见面,寥寥数语间已然直奔利害实质。或许是内心早有几分默契,彼此单刀直入,倒也十分痛快。

他说道:“我会一直帮着大皇兄,尽力助他昭雪冤屈。我母妃受人蛊惑,铸成大错,自身也被杀害;我想她必定早已后悔。母债子偿,如今只能尽力替她赎罪弥补。”

除了与静王的约定,他还是第一次在人前说出内心所想,或许即使对着林辰,自己也很难做到如此坦白直接;但面对冷傲孤高的洛临翩,他却莫名地觉得可以直陈心曲,无需更多解释。

云王听他语气平淡,只点了点头:“自从你回来,大皇兄信里有时会说起你的事。我察他心意,似乎想要有所重托。”

洛凭渊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云王却停了下来,沉吟半晌才道:“此事于我可说求之不得,但又担心他看错了人,将来反受其害,再后悔就晚了。今日见你答话反应,凑凑合合好像还成,那就随他的心意便是,我不管了,正是落得轻松。”

洛凭渊听得云山雾罩,又有些哭笑不得。每日见到皇兄,也没听他有何托付,怎么洛临翩凭着猜测,就先来将自己考验一通。他忍不住就想问,到底什么事?

这时方才的亲随又进来,低声禀告太子命人来问四殿下是否更衣完毕。

“此地不是说话之所。多年未见,也来不及谈说别后种种。”洛临翩已经换上一身惯常穿着的白色锦衣,轻裘缓带间,叱咤疆场的凛冽气势敛去不少,愈发显得眉目如画。他对宁王淡淡一笑,“再过两日,我登门看望大皇兄,到时再与五皇弟好生叙谈。”

洛凭渊看着云王走出礼棚的身影,短短交谈,他已经有些明白,以洛临翩清傲的秉性,何以能得到军中将士的膺服拥戴了。

这一日,洛城家家户户都在门外摆设香案,等待目睹得胜归来的雄壮王师与云王殿下的绝世风采。礼部早已做了安排,备好导引仪仗。云王便带了八千铁甲军,由城北镇海门入城。其时大雪初晴,鼓乐鸣响,洛城百姓几乎倾城而出,从城北的含光街到城东棋盘街,再转入朱雀大街。身着黑色衣甲的大军在白雪覆盖的街道上行进,有种无声的肃穆,即使夹道传来欢呼,久历战阵的将士脸上仍保持镇定与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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