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是病秧子了(2)
“把袄子穿上,回屋去!”
平日里二人交集不算太多,但在眼下这种情形里,也没大上几岁的李缄显然就是救星,春杏胡乱地把袄子穿上,啜泣着爬起来往屋里走去。
李缄背过身,看了眼脚下昏迷不醒的山贼。
这世上大多男人都把长在两腿之间的玩意儿看做最金贵的东西,但是可惜,就那么二两肉总也管不住。
他伸手到后腰,摸出柄一掌长的短刀。
这刀他自小就在身上带着,虽然从未用过,却一直精心保养,是把削铁如泥的利器。
就是没想到第一次在自己手里见血是做这种事。
李缄心里感慨着,突然觉得有点嫌弃,握刀的手却没有丁点犹豫。
血光漫天。
昏死过去的山贼从剧痛中醒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两腿之间淋漓的鲜血:“啊唔唔唔……”
李缄早有准备,眼疾手快地把一块不知哪来的破布塞进大张的嘴里,堵住呼之欲出的哀嚎和惨叫。
“要是怕招来其他山贼,就不该留他这条命。”
李缄刚松口气,就听见背后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蓦地回过身,看见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少年,优哉游哉地站在破落的院门外。
少年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披着件华贵的白狐裘,兜帽罩在头上,双手拢在袖中,浑身上下只有小半张脸露在外面,一双眼澄澈明亮,看起来就像是哪个大户人家娇生惯养出来的矜贵公子。
对比起来,手里提着刀、浑身是血的李缄简直是个罗刹。
少年大概也这么觉得,在李缄转过身的一刻蹙起了眉,满眼嫌弃毫不掩饰。
他偏开视线,正好瞧见李贵的尸体,原本还算轻松的神情立时冷了下来,踢开院门径直进了院子。
李缄已经从方才的错愕中回过神来,眯着眼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平日村里也会有些外客,但今日里里外外都是山贼,进出几条路都有看守,这家伙却好像凭空冒出来一样,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戒备。
尤其他腰间还挂着一把全村倾家荡产都买不起的长剑。
“我要是山贼的同伙,你已经是具尸体了……”少年在李缄一步外的地方停了下来,看着他满脸戒备和因为太过用力握刀而泛白的手指,挑了挑眉,“刀是好刀,就是人天真了点。”
说着指了指李缄脚边虽然堵了嘴但还折腾出不小动静的山贼,“就像这样虽然解恨,待会他缓过神来,你又不是对手。”
“不是对手?”
李缄这一日又惊又吓,生死边缘来来回回,本顾不得其他,此刻却被这少年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勾起了一丝不忿,眯着眼看了他一会,突然笑了一声,回手一刀刺了出去。
地上的山贼还沉浸在被废了命根子的剧痛里,连嘴里的破布都无暇顾及,更没能缓过神来报复面前的罪魁祸首,就被一刀刺进心口,原地抽搐两下断了气。
至死双手都还在捂在裆下,鲜血淋漓。
李缄扯过衣摆,细细地抹去刀身的血迹,眉头微扬:“现在呢?”
因为站得太近也溅了一身血的少年:“……”
他低头看了眼雪白狐裘上鲜明的血点,又抬眼看了看糊了一脸的血看不清本来面目的李缄,在把这件狐裘脱下来丢掉和把那张脸按进雪地里擦干净这两个都不太合适的念头里挣扎了一会:“不用你赔狐裘,你去洗洗脸?”
李缄擦刀的动作顿了顿,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会:“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你要是能把脸洗干净,都行……”少年说话间,已经脱掉了身上的狐裘,似乎犹豫了一下,最后把沾了血的地方折到里面,又选了处没有血的雪地放好,转身去看李贵的尸体,“一刀毙命,救不回来了……你认识他家人吗?”
作为李贵所谓的也是唯一的家人,李缄并没接话,只是握着擦干净的刀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少年。
看起来是个娇生惯养的贵公子,看见个大活人死在自己面前却连眼都没眨一下。
身上溅了点血就那样小题大做,李贵的死状如此可怖,却仔仔细细地翻看尸身上的每一处伤口,眉头都没皱。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
少年从怀里摸出张帕子,仔仔细细地擦净摸过尸体的手指,抬头对上李缄的视线,似乎看穿他心中所想:“你就没想过他一个人在这也好半天了,怎么同伙都不过来看一眼?”
他说着歪了歪头,用擦过的手指隔空点了点地上的山贼尸首,“这世上悄无声息夺人性命的办法可不少,干净利落,还不会溅自己和别人一身血……你去把脸洗干净,我可以教你几招。”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