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云后(20)
这厮也怀疑自己?
不对啊,他在外界看来手上干干净净,只是一介初来宸京的普通人罢了。这二人如此拐弯抹角又阴阳怪气,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是他做贼心虚,听见什么都敏感,一时想多了?
“初到京中,水土不服也是有的。”观尘也给他倒了一盏茶水,伸手递到他面前,“不如待会儿季施主到贫僧那儿取一些安神香,夜里焚上,便能安睡了。”
上一刻还意有所指,这会儿又帮他开脱。季别云听猜不透这人的心思,伸手接过温热的茶盏,垂眼道:“也好,多谢师父。”
进房之后一句话都没插上的徐阳不干了,“哎呀”了一声,对着观尘摇头道:“好歹也是旧识了,连刚来的季贤弟都有茶吃,我却没有。”
观尘低头一笑,又取了一个新茶盏。
“你个刁仆,竟敢与悬清寺大师摆起谱来,要不要本王亲自给你斟?”贤亲王已经将盏中茶水喝了个干净,极为潇洒地将杯盏抛到徐阳怀里,徐阳连忙伸手接住,冲王爷摆出厚脸皮的讪笑。
主仆二人时常开这种没大没小的玩笑,季别云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索性踱步到观尘身边,看和尚是如何沏茶的,再时不时夸上几句。
正当四人说笑之际,便听得有人进入院内,接着叩响了房门。
“王爷,三司会审有结果了。”
徐阳将门打开,门外是另一位侍卫,接了京中的消息前来通报。
“详细说。”
“三司已经结案了,说是……”侍卫顿了顿,“郑侍郎自戕。”
作者有话说:
预计这本至少写三十万字,所以剧情和感情都是循序渐进安排的,大纲已经搞完了请大家放心
第10章 木头
四人脸上俱出现意外之色。季别云不禁皱眉,在场之人只有他是最清楚的,郑禹当时明显是被淬了毒的暗器击中,任三岁小孩来看都不会认为是自戕,何况大理寺还有专业的仵作。
三司这样仓促结案太过奇怪了。
而且这么明目张胆地遮盖实情,非高位之人不可能办到。
或许此事真的与丞相有关。
贤亲王点了点头,将侍卫挥退。他用眼神扫了一圈另外三人,看见他们的神情,“三司会审竟也有糊弄人的时候,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
徐阳接话道:“对啊,郑宅家仆夜半捉贼,怎么会是自杀呢。”
王爷的目光看向观尘,一个出家人对这些事不发表看法也是情理之中。他又看向另一边的少年人,季别云也低着头,似乎没有话要说,真真是少年老成般的稳重。
“罢了。”他甩了甩衣袖,“悬清寺守卫我也检查过了,此处无聊的紧,还是回去好了。”
季别云放下茶盏,准备跟上,却被贤亲王抬手止住。
“季遥留下。”
他骤然抬头,一脸疑惑。
“我最近也不出行,把你困在王府怪折磨人的。不如你留在悬清山散散心,借此机会想一想要不要入我右卫。”
贤亲王没给他机会辩驳,将观尘叫了出去,一行人便又沿着来时路回去了。
观尘路过季别云时放慢了脚步,低声道:“施主留步,贫僧稍后便回。”
之后没再管少年人如何抗拒,便随着贤亲王往外走去。
王爷把其他人都打发到十步之外,只让观尘跟在旁边。
二月的山风依旧带着寒意,明望抬头望了望被风拂过的树叶,状似随意道:“你托付给我的这个后生,有些危险啊。”
高大的僧人垂眸看着青石板,没有作声。
“你当初说要去灵州修缮寺庙,我便觉得不对劲。觉明住持年事已高,又只有你一个徒弟,你不在悬清寺坐镇偏偏跑去偏远之地修庙。”
明望低沉地笑了一声,有些无奈,“等你修书一封回来我便明白了,原来是为了一个人。带他回京不够,还让我给他谋一个官职。观尘,我不信人真能断了六根,便也不拿出家人那套说辞框住你。我只说一点,你就算心怀欲.望,却也不该变成那种汲汲营营的俗人,你得高明一些。”
贤亲王说这番话时,观尘一直没有停下拨弄手中的佛珠,其中几颗珠子上的裂缝在指缝间若隐若现。
他面上毫无波澜,沉默了一会儿却道:“贫僧不是为了季别云这个人,只是为了一个念想。”
刚才说了那么多话,苦口婆心地劝,结果这人竟然只关注那一句。明望气得连风度都快绷不住了,实在恨铁不成钢,“你跟我反驳这个做什么!我刚才那番话的重点是这个吗?你……”
他指着观尘的鼻子,片刻后猛地放下手来,“劳什子高僧,简直是个榆木脑袋!是,季遥的确是个好苗子,我也是真的有心让他入我右卫,可他的心根本不在这里。你先自己去问季遥,把他底细弄明白了,搞清楚他到底要做什么事。弄不清楚就别来找我,不然本王可不敢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