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皇叔下嫁小蛮王后+番外(4)
他手指冰凉,冻得元宵一激灵,再不敢多说一词,吸了吸鼻子,手底下动作飞快地上好药,重新缠好伤口。按给他药的大夫所言——他们家王爷这双腿,多半是废了。
但事无完全,元宵抿抿嘴,总还揣了微末希望。
正收收拾着,缓过那阵劲儿的凌冽却忽然开口,“以后取药的事儿,你别自己去了,让羽书另想个法子。”
元宵扁扁嘴,想也知道那姓林的胖子这段时间肯定会盯着他了,“那我去放信鸽。”
凌冽古怪地挑了挑眉,然后示意元宵看向石桌。
这时,元宵才发现,在那一堆书卷后,竟有一只漆红的小托盘,上头放着一只飘香四溢、隐约冒着热气的白瓷小盅。
“这什么啊?”元宵记着他离开的时候没有这个。
凌冽没说话,只用眼神示意他打开看。
结果,元宵一掀开盖子,脸色就骤然变得惨白——那白瓷小盅里,分明地躺着只鲜嫩的鸽子,而鸽子腿儿上,还堂而皇之地绑着一只刻有“宁”字的铁环。
“……”
“今早厨房送过来的,”凌冽漫不经心地拿起书,轻轻揭过一页,“说是新鲜滋补。”
元宵打了个寒颤,北宁王府的信鸽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虽不比军中那样机灵,却也是万里挑一。这一只是他今早才放出去的,怎地就被人射落下来,堂而皇之地炖成了一盅汤。
警告和威胁之意明摆,元宵当真替主子捏了一把汗,“不是,王爷您怎么一点儿不着急呢?”
凌冽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书页——是谁用数道圣旨催逼他回京、又是谁宁可调动羽林卫也要将他软禁在王府里,对外宣称养伤、却连最基本的金疮药都不给?
着急?
他可没什么值得急的。
元宵瞧他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忍不住跺了跺脚,“王爷!咱们王府的信鸽可是好难养的!”
这话,让凌冽抬头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待会儿分你半碗便是。”
“……”元宵傻了。
而凌冽看着手中恰好翻到的北境山川河流图,目光明亮而坚定——
自他意外从尸山血海中醒来,没有如前世般战死在北戎山,他便起誓,会叫朝中这帮蠹虫血债血偿。
第2章
又几日,府中桃花盛放。
微风吹动桃云杏影,凌冽正在屋外的林间随手翻一卷泛黄的《北境地志》。实是软禁之中,也无甚趣事能打发时间。和煦暖阳惹人眠,半梦半醒间,总叫他忆起从前。
他与已故的皇兄皆是明帝的子嗣,皇兄行四、他行七。他们的父皇膝下子嗣单薄,虽有八儿两女,真正长大成人的只有他们俩兄弟和一位公主。
皇兄是嫡出,而他的生母则是明帝的宠妃苏氏。
听宫里的老人说,他的母妃并非秀女,也不是跟着父皇的府中旧人,而是父皇微服出巡时一见钟情的。入宫后便是专房贵宠,即便早年无子,也是一入宫就越级封了妃,还加了个当时看来极僭越的封号“宸”。
木秀于林,宫中便有女子因宠生妒,悄悄下毒害死了已是贵妃的苏氏。
明帝因此辍朝数日,更严惩了涉事的两名宫嫔和她们的家人,一人被五马分尸、其家流徙千里;另一人千刀万剐、其家满门抄斩。时任太医院的许多太医,都被治了失察之罪,最严重的几个也砍了头。
都说元徽六年明帝一怒,流血漂橹,但那时候的凌冽只有三岁,对这些事情记得懵懵懂懂,母妃死后他便被父皇接到身边亲自教养。只是后来父皇太过伤心,积劳成疾,当时的皇后舒氏便主动请求收养了他。
在凌冽的记忆里,他这位嫡母温婉宽和,待他如己出,对他甚至比对亲儿子更好一些——认真教他写字、不厌其烦地给他念故事书,夜里学着唱江南的歌谣哄他入眠。
皇兄也待他极好,处处回护,带着他在东宫念书,更因带他骑马而错过了秋猎的彩头。
这份母慈子孝、兄友弟恭一直持续到他十七岁,雨夜,明帝驾崩,守在灵前的他,终于无意识地听见他视为亲娘、亲兄的两人,悄悄躲在暖阁中一番对话——
“你也不想想,当年你七弟不过三岁小儿,皇上就要封他做宁王。若不是母亲听了黄公公的建议、主动提出来收养他,你这太子之位、还有这皇位,还指不定落在谁手中呢!”
“可是母亲,七弟他一直很孝敬您、待我也很恭敬,我还是觉得没必要这么防备他!”
“你懂什么!皇位当前,他现在是还年轻,将来的事情又有谁知道!”
……
之后,他们两人又说了什么,凌冽已经全不记得,只记得当时那份骇然和心痛,还有茫茫然闯入凄风冷雨中,踉踉跄跄、带着满眼的泪光遇见匆匆上京拜见新皇的老将军郭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