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昏君求死不能后[双穿书]+番外(239)
白昼明白,他当年有多憋闷,现在就有多想把一切都说出来;他当年有多煎熬,现在就有多想把火气撒在自己身上。
尽管他美其名曰,那是前一辈的恩怨。
白袁,一边笑,一边摘下面具。
那藤编的面具即便戴着,也依旧能隐约看到白袁脸上的伤痕,白昼早有心理准备,面具后该是多么惨目忍睹的一张脸。
饶是如此,白袁满脸的伤痕累累入白昼的眼,依旧让他觉得震撼。
他有半张脸损毁得很严重,像是融化了,眼眶的轮廓、鼻翼、嘴角都像将融未融的蜡——往下淌。
淌到一半,又凝固在脸皮上。
白昼猜,这该是损毁于什么腐蚀性的药物,可能就连视力也是受了影响的。
再看另外半边,斑驳得满是刀伤,几乎没有方寸的皮肤是完整的。
白袁走到白昼近前。
远宁王此刻不管皇上是否对他推却抵触,下意识里白袁是巨大的危险,他不能让白昼置身于其中,行动先于理智,就想要揽着他退开。
白昼只得用手却在他后腰轻轻的敲了两下,脸上一副极不情愿的被王爷扶住的表情,脚步却分毫没退。
这样看来,倒看不出王爷是为了扶他,还是禁锢他了。
“你父皇……”白袁说着,鬼一样的脸几乎贴在白昼脸前,他面容损毁得太严重了,看不出表情的悲喜,只是觉得他眼里冒出来的恨,要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这种气焰,他压制了几十年,今日终于一发不可收拾,“你父皇白落他……阴险狡诈,心狠手辣,你和他比……差远了。”
说着,他拉起白昼的衣领,将他从王爷怀里拉起来,语气阴冷的道:“你本事不小,竟然查到老朽的身份,那你又知不知道,当年宫廷内乱,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昼非常没有仪态的任白袁揪扯着领子,眼神却桀骜,道:“你杀了两个儿子,把脸毁成这副鬼样子……就是为了活命。”
远宁王在一旁看着,即便知道白袁现在不会对白昼下死手,这般现状也明明是白昼早与他预想到的,但他眼看白昼在眼前被人为难,恨不能即刻把人抢回怀里来。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终于极为克制的冷眼旁观。
没人看见他藏在袍袖里的手,因为极度隐忍,握拳用力,骨节已经泛了白。
若非是他半点指甲都不留,只怕皮肉都要被自己抠破了。
好在白袁顾不得远宁王这边,他只看着白昼,仿佛看见了当年的三弟白落。
“你……他……当年太子叛乱不成当场伏诛,更何况,他当时已经被秘密立储,却依然对我紧逼不放。是他,先说近侍护驾有功,可封远宁郡王……然后他,转手便杀了侍卫,是他一步一步的诱导……”说着,他那只没被腐蚀的眼睛里,涌出浑浊的泪水来,“从此,老朽便成了孤家寡人……继承了一个御前侍卫的贱名,苟活于世……”
泪水滚落在他沟壑纵横的脸颊,也不知这滴泪是为何而流,为谁而流?
是为了一去不返的皇家姓氏,还是为了亲手葬送的两个儿子,又或是为了自己卑微的人性?
只怕白袁自己也不知道。
白昼身子有些打晃,嘴上依旧不饶人,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不把远宁郡王的身份,活命的机会,留给你儿子呢?”
生死面前,即便亲生,也不一定能够谦让。
白袁被戳到痛处,眼神一凛,抓住白昼衣襟的手往后一送。
白昼被他推得一个趔趄,眼看后腰就要磕在桌沿上,终于被远宁王一把带进怀里。
结果,二人刚站定,白昼就猛地把远宁王推开,趔趄两步,手撑在桌子边上稳了身形,不冷不热的道:“王爷,你们父子情深,合起伙来报仇,咱们如今都到撕破脸的地步了,你何苦还跟我扮情深几许?”说到激动处,忍不住咳嗽起来。
听了这话,远宁王身形微微僵滞,一瞬间的失落闪过脸颊。
叹息一声,还是到白昼近前轻声道:“磕伤没有?”,说着便想去查看一二,却被白昼长袖一抖,甩开了手去。
只见白昼依旧不买账,继续道:“刚才朕说了,若是要在大尧社稷和你之间做选择,朕会毫不犹豫的放弃你……你……该听见了,”说着他苦笑起来,“你竟然用一青二白来对付朕,你……你……好得很,你我扯平,两不亏欠。”
远宁王摇头,柔声道:“我早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从没奢望过自己在你心中的位置会重于大尧社稷。”
二人来言去语,把矛盾从当年的恩怨纠葛一下子扯到你侬我侬上来了,被晾在一边的白袁愤恨之余,倍感尴尬——二位主次是不是颠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