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色正浓时，龙十七不知道钻去了哪个角落，水冰也自觉离开，留下仓蓦和小九独自腻歪。

两人一如既往的如胶似漆，实际上就算有外人在他们也会旁若无人，对此龙十七是既咬牙切齿又兀自羡慕。

只是当小九靠坐在仓蓦怀里两人正说着什么的时候，小九猛然只觉脑中一片黑暗，接着便觉周身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了一般喘不过气来。

那是与先前在黑墨潭时一样的感觉，只是此时要强上百倍。窒息般的气息，透着一股让他浑身颤栗的熟悉感，可却又分明陌生得令人抗拒。

仓蓦一下便感觉到怀里身体一瞬间的僵硬，当即大惊失色，“怎么了？”

不想下一秒仓蓦也是浑身一僵，一股令人浑身颤栗的气息瞬间将他笼罩，最重要的是，在他低头的一瞬间，他分明看到了小九熠熠生辉的一双眼睛此时漆黑无比。

宛若两个毫无生气的黑洞，透着令人恐惧的气息，仿佛能吞噬天地。

仓蓦陡然一惊，一下便想到了龙十七曾经跟他说过的话，不过此时显然容不得他多想。

“小九！”

仓蓦有些着急，他不在意此时的小九所散发的气息有多恐怖，但他在意小九完全失去理智一般的神情，好像身体不受他控制了一般。

好在就在仓蓦一声低吼之后，小九猛然一晃神，随即漆黑的双眼便慢慢恢复了神色，他周身散发的恐怖气息也瞬间消失无踪。

仓蓦有些惊疑不定的咽了口口水，眼睛仅仅盯着小九，却见他面上的神色根本就是茫然的，像是根本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仓蓦再次将人揽至怀里，一手轻轻安抚着他的背，而后才低声试探到，“小九，方才你是怎么了？”

不想小九转了个身，而后双手一伸便搂住了仓蓦的脖子，随即整个人扑在仓蓦怀里，下巴也无力的搭在仓蓦的颈窝。

而后才低声道，“不知道。”

声音有些闷闷的，又带着几分茫然和说不出的恐惧，但仓蓦并不知道，小九这恐惧并非来源于方才那恐怖的一幕，而是对某种可能的担忧。

他确实不知道，也根本不知方才是怎么回事，但他却有种诡异的直觉，一种对他和仓蓦极不好的直觉。正是这直觉让他担忧，让他烦恼。

他不惧任何危险，但他怕影响到他与仓蓦的关系。

仓蓦轻轻一叹，怀里的人什么想法他虽不能完全猜透，可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于是略一思索之后，仓蓦便把龙十七当日的话和方才所见的场景都说给了小九。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小九将很快面临这个问题，而且显然，他自己已然察觉，所以也是时候告诉他这些。

小九听罢果然沉默了很久，但并未从仓蓦怀里直起身来。

半晌仓蓦才听他闷闷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有种直觉，冥冥中，我与魔族似是有什么关联，而且是很深的关联。”

他没告诉仓蓦，方才那一瞬，他在脑子里看到了太多不属于他的记忆，虽然他根本没看清楚那些东西，甚至此刻已然只剩下快速转换的画面，但他可以肯定，那些东西并不属于他。

而这正是小九担心的，倘若他不再是他，那他与仓蓦……

这么想着，向来无所畏惧的小九心底突然闪过一丝慌乱，甚至可以说是恐惧。于是小九搂住仓蓦脖子的手突然不自觉用力，头也往下突然将脸完全埋入仓蓦的胸膛搂得更紧，似是想要听着仓蓦强劲的心跳声以安抚他的焦虑一般。

仓蓦自然能感受到怀里人的焦虑，双臂紧紧搂住怀里的人，一只手还一下一下的安抚着他的长发。

“别担心，”仓蓦低头亲了亲小九的黑发，随即凑近他耳边轻声道，“你看我，人界、天界、魔界，妖界人界，全都占齐了。”

怀里的人没有动，仓蓦继续道，“你如今也扯上了魔界，可见你我当真是天造地设。”

怀里的人终于噗嗤一声，仓蓦干脆伸手轻轻抚弄着小九精致的脸颊，而后微一用力便抬起小九的脸对上自己。

随即玩笑似的道，“你就是魔王转世我也不会放开，”仓蓦说着又低头亲了亲小九高挺的鼻尖，而后才勾勒出一丝霸道的笑意，“不管你是什么，都是我的。”

小九果然愉悦的勾起了迷人的笑意，不过还是仰着头戳了戳仓蓦的胸膛，“你也是我的。”

“是。”仓蓦笑答。

望着终于恢复神色的小九，仓蓦心底稍稍安心，随即便趁着夜色问起了小九的身世。

虽说他好奇了很久，但小九自己并不常提，而每次提起说到的也唯有他三哥，那个比他大了五六百岁的紫霄宗老祖宗。加之小九现在的情况，仓蓦不由得再次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