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美人师父觉醒了(81)
他不应当以自己的想法而干涉老师的生活。
裴向云的手紧紧扣在校场外拦着的藩篱上,那木刺勒进手中,他都没觉察到半分疼痛。直到那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他才慢慢放下手。
他一直在校场坐到酉时,这才惊觉天已经黑了下来。
校场上没有一个人,只余下兵器在月色下泛着冷光。
裴向云慢慢站起身,抽出了一把银色的长/枪。
那柄长/枪颇重,拿在手里有一种踏实的厚重感。他依着上辈子的记忆,稳稳地向前刺出一枪。
枪尖闪烁着寒光,他眨了眨眼,恍惚间手背上覆上了另一层暖意。
“下盘要稳,不然会被敌人抓住弱点。”
那人温润的声音在耳侧响起,手把手地教他枪术:“既然选择拿起武器,就千万不能退缩。战场并非儿戏,你只有一条路可选,那便是「活下去」。曹刿论战有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你可知晓?”
裴向云从来头疼读书习字,记不清那曹刿是谁,胡乱点了点头。
“这是第一式,我们……”
他依着那人说的换了一式,小臂上肌肉的线条紧绷,与银枪连作一条带着力量之美的线。
“师父,我……”
裴向云自觉这一式做的不错,欣喜地侧过头要讨那人的夸奖,可手背上覆着的暖意骤然消失。
夏虫在草里轻鸣,一阵带着燥意的风拂过,除了月色以外,校场上只有他一人。
裴向云愣愣地看着身侧,恍然方才的温馨原来仅是回忆。
银枪在身侧垂下,他轻叹一声,正要将枪放回原处离开校场,忽然听见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刚才那几式很好,怎的不继续了?”
裴向云动作顿了下,有些局促地转身。
张戎卸了轻铠,一身劲装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裴向云有些许日子没看见这位老将军了,其一是因为生病,其二是因为心虚。
若是没有张老将军,他说不定已经被赶出陇西军营了。
老将军让他在陇西吃住,甚至同意他来校场习武,可自己却一时昏头,伤了他的儿子。
裴向云下意识地想跑,可张戎的下一句话却将他钉在原地。
“病好多了吗?”张戎慢慢走了过来,“还发着热么?”
裴向云动了动唇,垂下眸,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轻轻点了点头:“见好了……”
“见好了就行。”
张戎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别傻愣着,坐。”
裴向云瞥了他一眼,轻轻将手中的长/枪放下,规规矩矩地在他身边坐下。
两人之间陷入一片安静,只余下草虫的低鸣。
半晌,裴向云才鼓足勇气,低声道:“对不起,将军。”
张戎哼笑一声:“老夫正准备和你好好说说,没想到你先道歉了。”
“我不是故意的……”裴向云的喉咙有些干涩,慌忙辩解,“我就是太着急了,真的很抱歉。”
“刚听江子明说你伤了素儿的时候,我倒是真动过挑你手筋脚筋的念头……”张戎说,“可是素儿不让。”
裴向云放在膝上的手倏地攥紧了衣服。
“素儿说你哭了,看上去很可怜,也很伤心。他自己摔在地上很疼,你也摔了,他觉得你也很疼,求我不要怪罪你。”
张戎的声音低沉:“你对不起的是他,不是我。”
“我……”
“这么想做江子明的学生?”
张戎打断了他的话,目光锐利地看了过来:“为什么?”
裴向云看着将军那双鹰隼一样的目光,舔了舔唇:“我听说他是大燕最有才华的人,是登科状元和少年丞相,所以……”
“你在撒谎。”
裴向云的心漏跳半拍,手心早已是涔涔的汗。
“既然你不愿说,我也不勉强你。”
张戎拍了拍他的肩:“但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东西都能靠强取得到,很多时候往往会适得其反。得之你幸,失之你命,这你可明白?”
“我明白……”裴向云低声道,“但我……很难做到。”
张戎看着面前少年眸中的倔强,叹息一声:“每个人都很难做到,但人之所以不同于牲畜,到底还是因为源于自身的克制与理性。”
他慢慢站起身:“这次的事素儿帮你求情,我放你一马,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
“对不起……”裴向云看着他的背影,提高了声音,“我知错了。”
“江子明先前说你并未知错,所以才罚你在暴雨里跪着。”
张戎侧过脸,露出一个有些意味深长的笑:“若是真知错了就去和他说,歉意要表达出来,人家才知道你真的心怀愧疚。”
作者有话说:
狗子:所有人都在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