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美人师父觉醒了(29)

作者:追鹿

乌斯少年因着裴向云的原因对他言听计从,垂下眼用手中浸了温水的帕子替他慢慢将脚踝上的伤口擦拭一遍,换了新的药包扎。

江懿沉默半晌道:“我怎么称呼你?”

“奴的名字很长,您喊奴察科便好……”少年的声音中没有一丝起伏,呆板得像个提线木偶,“您该用膳了。”

原本的阿年活泼好动,纵然刚开始说了冒犯他的话,但江懿本身还是更喜欢和这样的人相处。

毕竟在国破家亡之前,他也曾是个好热闹性格有些顽劣的人。

但现在的察科的嘴像是被人上了锁,除开那些关于衣食住行的话,半分多的都不会与他讲。

现在这般,才叫不是坐牢,胜似坐牢。

这座金玉镶的屋子,又何尝不是一座囚禁自己这只鸟儿的金丝笼。

江懿每每想到这儿,心头总会升起几分屈辱与无力感。

若是被俘去天牢也好,被折磨至死也罢,都比现如今像个玩物似的被锁在屋中更好。

他这么在心中思考着,看向面前的汤食更食不下咽,草草吃了点便将盘子推开。

可察科却仍站在原处。

少年垂下眼,低声道:“将军的意思是让奴看着您将所有饭食都吃了,不然对您的身体不好。”

“他有本事就自己来说……”江懿道,“我不吃……”

察科沉默半晌,慢慢将托盘拿了起来。

江懿犹豫了下,喊住他:“等一下,你能帮我把脚镣打开吗?”

察科闻言回头:“您要去哪?”

“这个也要报备吗?”江懿挑眉,“去天牢……”

察科又不言不语地看了他片刻,才慢条斯理道:“将军说,不想让您去见那个被抓进来的汉人。”

江懿怒极反笑:“他有什么本事把我拴在这儿?脚镣打开,要是你怕被问责就推给我,我担着。”

察科却依旧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奴并非怕被将军问责,只是奴想好心提醒江大人一句。”

“现下您与将军都处在风口浪尖上,偌大城中有不少人都在看着你们……”他说,“包括君上在内,都对将军把您带回来觉得不满。”

那能满意吗?

当年张老将军还未告病回乡,再加上他和关雁归二人,陇西军营上下如一块铁板似的硬,是乌斯人啃了数十年都未啃下来的硬骨头,葬送他们无数骁勇善战的将士。

可现下君上的手足兄弟,乌斯的战神将军却把自己这个敌首带了回来,没侮辱报复,而是好吃好喝地供了起来,不用想就知道会有多少人背地里恨得牙痒痒。

但江懿不在乎。

或者说他曾在乎的东西所剩无几,现在没什么能真正地威胁到他。

可裴向云不一样。

他清楚地知道裴向云唯一的软肋就是自己。

既然现下江懿除了自己一无所有,便只能用性命来威胁这个狼心狗肺的学生。

“旁人对他是否满意与我有何干系?”江懿冷声道,“既然他违背民意将我带回来,那这就是他应该负责的事。”

察科那双泛着蓝的眸子静静地看了他半晌,最后似乎妥协了,可声音却依旧没有半分波澜:“既然您执意如此,奴也无法违背您的意愿。”

他从怀中摸出一枚钥匙,俯下身将江懿脚踝上的镣铐打开,自己端着托盘从厢房中走了出去。

江懿有些惊讶于他居然不跟着自己,可转念一想便明白了。

阿年和关雁归还在裴向云手里。他的学生十分熟知老师的脾性,清楚地知道他绝不会丢下这两个人自己远走高飞。

江懿想通这其中的门路,心里的阴霾更甚。

天牢依旧静悄悄的,门口站着的乌斯士兵正低头打瞌睡,听见脚步声睁开眼,看见是他后唇边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上次裴向云将他抱回去被许多人看见了,不知情的大概都以为他是裴向云金屋藏娇的那个「娇」。

毕竟汉人比乌斯人骨架小很多,并不会常年与风沙和草原为伴,故而样貌也精致些,不然乌斯王也不会在入住燕宫后留了那些后宫嫔妃一命。

那士兵用乌斯语说了句下流话,碍着裴向云的面子将他放了进去。

江懿顺着黝黑的甬道匆匆向前,凭着记忆停在了一间牢门外,轻轻敲了敲栏杆。

沙哑的声音自栏杆后响起:“谁?”

“是我……”江懿低声道,“他们没为难你吧?”

关雁归慢慢靠近栏杆,原本俊逸的脸如今满是疲态,显得十分憔悴。

他静静地看了江懿半晌,长叹一声:“今日往后就别来了,对你不好。”

江懿心中一惊,连忙追问:“怎么了?”

“今晨宫里那位下了诏……”关雁归的声音愈发虚弱,“说我是旧朝余孽,坑杀乌斯人的罪党,理应处死,不许有任何人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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