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美人师父觉醒了(287)
江懿没办法不管那被俘去的汉人商旅,最后只得同意了这次俘虏交换。
罗耶虽然回了乌斯,却受了不少苦头,如今一提燕人便心中发寒,每日每夜沉浸在成为阶下囚的屈辱之中,愤懑渗进了骨缝中,恨得他要命。
而一切侮辱却都来自于眼前这个人。
罗耶看见那张清秀的脸便牙根发痒,讥讽之话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关雁归却似乎不甚在意,面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可那笑意却未曾深入过眼底半分。
“你倒是口口声声说着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那乌斯将军的声音如毒蛇般「嘶嘶」着,显然不怀好意,“可祭司直到现在也联系不上,甚至「棋子」是否还好用也不甚清楚,如今你忽然与君上说要奇袭陇西军营。我曾因为你被俘受尽侮辱,如今我如何信任你?”
“信不信我,你随意。”
关雁归不甚在意他对自己的嘲讽,慢条斯理道:“你可以选择不信我,自己带着军队去寻击破陇西的法子,看看到底是你还是我能更胜一筹。”
罗耶怀着歹意的目光在他脸上游弋半晌,终究还是将这口气咽了回去。
关雁归知道他没那个胆量反抗自己,轻哼一声,牵着马便进了乌斯人为自己准备好的营帐中。
待过了四更天,陇西的夜幕更沉似水。
估摸着第二日也是有风雨的。
关雁归在营帐中小憩了片刻,却到底还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战役无法睡得踏实,披了外袍起来找见了罗耶:“我要你安排的可准备妥当了?”
“妥当了……”罗耶的语气仍不善,“为何你要那样布置?难不成你觉得燕人还有反击的余地么?”
关雁归眸色沉了片刻,颔首:“嗯……”
“既然拿不准便择日动手……”罗耶低声道,“既然作为「先生」安插在燕军中这么长时间,多一日少一日又何妨?”
“我等不了了!”
关雁归的声音骤然拔高,似乎隐隐忍着些许怒意:“你不懂,我担心的是……”
他的话说到这儿,倏地停了。
“按我的命令,一刻钟后立刻向陇西军营进发……”关雁归深吸一口气,“不许有半分拖沓。”
——
陇西军营一片寂静,似乎燕人果真都沉睡于梦中。
而守着篝火的那几个士兵更是瘫软在地上,昏沉沉地不省人事。
罗耶遥遥地用千里镜望去,片刻后将那镜子丢进副官手中,冷哼一声:“你这回倒是安排得不错。”
关雁归浑身笼在披风中,闻言唇角勾起一丝浸了冷意的笑,握着缰绳的手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
六年了……
他在陇西吃六年的沙子,为了这个计划周密筹谋,甚至自降身份与那些弱小卑贱的汉人同吃同住,从底层慢慢爬了上来,为的不就是此刻吗?
如今陇西毫无防备,门户洞开,只要——
关雁归刚想到这儿,空中忽地响起一道刺耳的尖啸。
一朵花火骤然在夜幕中炸亮,继而眼前的军营中火光冲天,喊杀声震耳。
若不是罗耶曾清楚地在燕军地牢中算过日子,还要以为是历史重现。
他登时额上冷汗直冒,嘶吼道:“你——”
“回防!”
关雁归面上没了血色,方才在路上所想的一切如梦幻泡影般,被眼前席卷而来的火光燎了个灰飞烟灭。
但只要还能回防,还能……
他慌乱的思绪猛地被一柄递到面前的长刀抽散,有些狼狈地靠着多年习武的经验避开这一击,仓惶抬眸时撞上一双带着凛冽冷意的桃花眼。
“原来真的是你。”
一片兵荒马乱中,江懿的声音不大,却仍清晰地传到了关雁归耳中。
“是我又如何?”关雁归眸中多了些许绝望,“看样子你不是早料到了吗?又和我在这里装些什么?”
江懿神色微动,不知混杂了些什么情绪,手中长刀风驰电掣般再次向他胸腹间劈来。
关雁归身上的黑袍被他挑飞,露出其下的轻铠。他反手从腰间将佩剑抽了出来,正面格挡上那柄来势汹汹的长刀。
两人上一次如此交锋已经是许多年前了。
江懿看着关雁归的脸,恍惚间又想起上辈子的事。
当真是所托非人。
那会儿自己身边除了太子外,只有他一个人。
江懿本以为关雁归是可以共患难的兄弟战友,却没想到他才是那个在背后捅自己最深一刀的人。
哪怕是昨天听了裴向云的话,他甚至还自欺欺人地存了些许侥幸。
两人的兵器于空中碰撞着,谁也没碍着曾经的关系收着力,似乎恨不能将对方置于死地。
江懿恨关雁归两辈子的背叛,关雁归恨他毁了自己六年的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