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美人师父觉醒了(275)
裴向云有些泄气。
老师到底喜欢什么?
难不成真的喜欢宋辰那种……风流倜傥但学富五车的浪/荡公子?
看着关雁归陆绎风和宋辰,这几个与老师关系匪浅的人似乎都带着点这种气质,裴向云便越想越自卑。
他觉得自己怕是天生对诗词歌赋不感冒,哪怕眼下已不排斥,但能逃还是要逃,非要他学这些东西不如把他押去再坐几个时辰的天牢。
好在身上包扎的细布没被雨淋湿。他身上有伤,不能沐浴,只将就着简单擦拭了下,待换了衣服从里屋出来,却发现先前坐在桌案边的人不知去了哪里。
裴向云心中又惴惴不安起来。
自从他在地府走了一遭后,表面上看着他似乎与常人无异,但其实心中到底有多自卑他比谁都清楚,于是格外害怕老师说走就走,又将自己一个人丢下。
他无头苍蝇似的在屋中乱转了片刻,刚下定决心要去找江懿,门却被人轻轻推开。
江懿手中端着个汤盅放在桌上:“喝了……”
裴向云下意识道:“今天的药已经喝过了。”
他实在被那李大夫折腾的药苦得难受,每次看见那一碗深黑的汤药便唇齿发麻。
“不是药,是姜汤……”江懿没好气道,“方才找见个没睡的小厮给熬的,喝完滚去休息。”
裴向云将那汤盅盖子打开,姜汤带着几分辛辣的气息扑面而来,灼得他心中暖烘烘的。
他想了想,用那汤匙舀了一勺姜汤递到江懿唇边:“师父,你也淋了雨。”
江懿「啧」了一声:“拿走,我不喝。”
“你喝一口……”裴向云小声道,“你本来就体寒,上辈子……”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轻咳一声:“上辈子你也总是手凉,冬天都是我给你焐的。”
江懿动了动唇,话还未说出口,汤匙便趁虚而入。
“好了……”
裴向云见好就收,就着那柄汤匙将剩下的姜汤都喝了,装着没看见老师想要杀人的目光。
江懿微眯着眼,发现这逆徒现在倒像是大彻大悟看开了,不再像先前那样偏执,可好像也多了些从未见过的顽劣性子。
倒是稀奇……
如同一樽被人仔细上过釉彩的雕塑终于将外壳剥落,露出其下原本的模样。
“坐,和你说点事。”
房中的窗未关,一帘春雨闯入室中,他这才觉出几分寒意,还未起身去关窗,裴向云已经先一步将窗关上了。
江懿拧着眉看他:“你这样我真的有点不习惯。”
“为什么不习惯?”裴向云问他,“是我有什么地方不好吗?”
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好。
是都太好了,好的跟个正常人一样,让自己这个驯了两辈子孽畜的人一时间真的有些不太适应。
他其实有心问裴向云到底在喜欢自己什么,可临到嘴边又觉得这个问题实在太矫情显得太自作多情,只能默默咽了回去。
“没有,别多想。”
江懿捏了捏眉心,将自己写好的一封书函递给他:“你去了陇西,将这封信交给张老将军,他看了便知道要怎么做。”
“好……”裴向云接过那封信,“我呢?”
江懿轻声道:“届时我会将你在渝州做的一切禀告圣上,让他给你在陇西封个一官半职。若我猜的不错,最小也要是个校尉。”
校尉?
那岂不是和关雁归一样的位置?
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又离老师近了些?
裴向云心中莫名有些惊喜:“可我觉得我没做什么,无功不受禄,这是师父教给我的。”
“你以为要你白做这个校尉吗?”
江懿瞪了他一眼:“授你官爵你便接着,我自有安排。”
“那……你呢?”
裴向云那双深邃的黑眸静静地看着他,毫不掩饰其中的担心:“燕都不太平。”
“我知道……”江懿淡淡道,“你不用担心我,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这差事也不简单,稍有不慎还是要送命,你若是怕了现在与我说,折子还没送出去,你有机会走的。”
“又是让我走。”
裴向云轻叹一声:“都说了我不怕,你怎么还是不信?”
“这回没人给你回魂,死了就是真死了。”
江懿见他面上带着笑,终于还是没忍住问道:“我这样对你,你竟还不恨我吗?”
“你是我老师啊。”
裴向云似乎听见他问了什么奇怪的话一样:“你救了我,又授我诗书,报答你是应该的,怎么会恨你?更何况上辈子我做过很多错事,眼下我还要谢谢师父不怨恨我。”
“行,你走吧。”
江懿垂眸继续看桌上的书卷,掩饰住眸中一闪而过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