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美人师父觉醒了(204)
江懿的手骤然一抖,连带着两枚瓷杯碰撞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喀尔科看着他的背影沉默半晌,轻声道:“密东变天了。”
“我的皇兄蛰伏多年,性情大变,弑父登基……”喀尔科原本轻佻的声音中多了几分恨意,“他枉顾百姓与内阁的意愿,要与乌斯结盟,还要将皇姐外嫁和亲。孤继续在密东实在有危险,所以被阁老们合力送出都城,以保有王朝最后的血脉。”
江懿倏地看向他,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我竟什么都不知道……”他喃喃道,“若真的出了这么大的事,陇西应当会有人给我传来消息,怎会……”
“不仅陇西没有给你消息,连孤写给你的那封书函都被扣下了。”
喀尔科转着自己手上那造型独特的指环:“孤本以为你早已知道,可现在看来,是孤想得太多了。”
“喀尔科王子此次来燕都找我,恐怕不光是来逃难的吧……”江懿敛了眉眼间的惊讶,又恢复到先前那波澜不惊的样子,“我这学生算是……你的投名状?”
喀尔科轻笑:“江大人果然通透。”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掩着唇打了个哈欠:“孤奔波了好些日子,还在你们燕宫御花园躲了许久,眼下乏了,想先休息休息。至于其他的,可以等孤休息好了再谈。”
江懿不愿让府中更多人知晓密东的王子暗中造访燕都,思索半晌后将人带去了隔壁裴向云的房间。
至于裴向云……
勉强与自己住一间房吧。
江懿想起这个便有些头疼,待回了自己房中后,发现狼崽子仍靠在桌边,一动也不动。
他在裴向云面前蹲下身:“裴向云……”
裴向云低哼一声,慢慢抬起头,眼中一片猩红,满是戾气与暴虐。
江懿撞上他那要吃人似的目光,指尖顿了下。
这目光他很熟悉。
上辈子那个杀人如麻的乌斯战神曾无数次用这样的目光看向他。
他心中一紧,还未说话,便看见那狼崽子眸中的暴虐慢慢软化了下去。
“师父……”
裴向云喃喃着,似乎为了确认眼前的一切不是梦,又低低地唤了他一声:“师父……”
他的双唇干裂,声音沙哑,双眸却有些湿润。
江懿扶着他的胳膊,有些不自然道:“喀尔科住在你那间客房里,今晚你和我一间房。”
他说着要将狼崽子搀起来,却发现裴向云又将左手向背后藏去。
江懿低声道:“藏什么呢?”
裴向云摇了摇头,死活不将左手露出来。
“给我看看……”江懿道,“藏什么藏?”
裴向云动了动唇,低声道:“我……”
他话还未说完,藏在身后的手便被人扣着手腕拽到身前。
“别,别看,太……”
太难看了……
裴向云眸中掠过一道仓惶,用力要挣脱江懿的手。可他三天没进食,眼下手脚发软,没有什么力气。
江懿垂眸,看着他那肿胀变形的左手,眉眼间浸满了冷意:“谁干的?”
裴向云摇了摇头。
“是不是福玉泽?”江懿低声道,“嗯?说话。”
纵然他知道那福姓太监大抵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却仍没想到他竟会丧心病狂到如此境地,甚至于敢对并未定罪的人动私刑。
还是动到他的人身上。
这阉人疯了。
江懿眸色渐冷,轻轻将裴向云左手放回他的膝上:“等我一下。”
裴向云闷咳了几声,只觉得浑身又发着烫烧了起来。
他大概是前一天得的风寒,现在反复着让他一会儿如堕冰窟,一会儿又像置身火海之中,难受得很。
如果自己真死在那阉人手中,那真是太憋屈无能了。
想他上辈子神挡杀神,压根不会将这等人放在眼中,碾死他如碾死一只蚂蚁般。
可这辈子却只能受着那阉人的辱,偏生还反抗不了。
裴向云自嘲地牵了牵唇角,第一次觉得自己今世的选择未必正确。
如此昏聩的权宦,如此无用的百官,护着有什么意义?
若如梅晏然般的善人注定要在这权与力的斗争中被搅碎,去做皇权霸业的基石,那拼了命去效忠的这皇权又有什么意义?
倒不如杀遍世间苟且偷生之人,负心薄情之人,勾心斗角之人,坐在那万人之上的位置,才会被人长久地畏惧与尊重。
才能至少得到被当做人看的尊严。
杀遍……
房门被人推开,裴向云慌忙从方才那魔怔般的烦躁中抽离而出,掩饰地垂下眼,敛尽眸中的冷血。
“还能站起来吗?”江懿问他。
裴向云用那只完好的手撑着地,试了几次都腿软着站不起来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