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美人师父觉醒了(109)
“赔不是?”
裴向云有些茫然:“他罚不是罚过了么?为什么要赔不是?”
张素重重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方才我们骗了老师,老师他应该很难过的。做了让人难过的事就该道歉,和罚不罚又没有关系。”
说完,小孩便撩开帐帘,一溜烟似的跑了出去。
只留下裴向云在帐中发愣。
他呆坐了半晌,恍然大悟似的垂下头,好像活了两辈子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惹了人不开心是一定要去道歉的。
——
这钦差大臣名为福玉泽,是当今圣上最宠信的宦臣,现下不知怎的混了这么个钦差大臣的官职,登时便觉得自己能在江懿面前耀武扬威了。
福玉泽来陇西果然目的不纯。
先前一路上侃天侃地的模样不过障眼法,明面上是尊敬江懿,给他这个丞相几分面子。
可张戎一回来他就立刻换了副嘴脸,咄咄逼人地问起与密东结盟一事来,字里行间具是对喀尔科个人作风的不满。
这些并非福玉泽一个人的想法,其中八成有朝中其他文臣的意思,摆明了就是给江懿找不痛快。
江懿入朝为相六载,但真正在燕都待着的时间不过就三年,剩下三年全在陇西陪着三军将士吃沙子,不少朝中人便阴谋论他实则惦记着张老将军腰上那块将军令,想了不少办法来离间二人。
可张戎不愿理这些尔虞我诈的事,只管信自己亲眼看见的,早就把江懿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儿子。
福玉泽知道这位老将军刚正不阿,眼中容不得沙子,更见不惯喀尔科那种花花公子的风流性,原本想就这件事借题发挥一下,却没想到老将军开始和自己装起傻来,登时气得火冒三丈。
这两人是串通好的。
他没成想朝中一帮大人暗中酸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宛如无事发生似的,压根没有过嫌隙。
江懿客套的话已经说尽了,余下的只有疲惫。
当朝圣上年纪小,如今不过少长自己些许年岁。
只要圣上没有明确表态,他应当还是能安稳地在陇西待下去的,但看着这架势,怕是朝中有什么人急了。
江懿支着脸颊,一边和那福玉泽虚情假意地周旋,一边在心中暗自思忖。
待明年年关的时候,说什么也得回燕都一趟。
他打定了主意,准备开始赶客:“天色已晚,福公公一路舟车劳顿,不如早些歇息,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说。”
福玉泽准备了一肚子的长篇大论,被人蓦地堵住了嘴,用那双三角眼阴阳怪气地打量了他一番,尖着嗓子道:“既然江相如此体贴咱家,咱家客随主便,恭敬不如从命啊。”
说着他便从座位上起身,候在一旁的小厮连忙搀着他的胳膊,小心地扶着主子回帐休息。
张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外面,这才低声道:“这福玉泽愈发狂妄了,竟连你都不放在眼里。”
江懿无所谓地勾唇笑了下:“圣上身边的大红人,谁敢惹他?”
“圣上这样,老夫觉得不妥……”张戎道,“老夫从不妄议朝政,但也知道前朝那些宠信阉人的怕是都没好下场,圣上为何……”
“无妨,明年年关我定然回燕都一次……”江懿轻轻摩挲着瓷杯上的花纹,“到时候我好好劝劝圣上。”
张戎忧心忡忡地走了,剩江懿一人在帐中。
红烛的烛泪慢慢顺着烛身流下,在底端缓缓凝聚成一小堆丑陋的白垢。
江懿看着那摇晃的烛火出神,忽地一只蛾子扑腾着飞了进来,盘旋多时后竟不管不顾地扑向火光。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要伸手去救那只扑火的飞蛾,指尖将碰未碰烛火时,身后骤然响起一道声音:“阿懿……”
江懿骤然醒过神,不动声色地将手放下,垂眸看向那片被灼成焦黑的飞蛾尸体。
关雁归捧着碗粥进来,搁在他的桌上:“你方才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
江懿轻叹一声:“看着扑火的飞蛾想起了些许往事罢了。”
关雁归面上没什么表情,将那粥碗向他推了推:“喝了粥便去歇息吧,今日辛苦了。”
江懿侧眸,又看见了那碗熟悉的银耳粥。
他慢慢用勺子搅动片刻,挖了个红枣出来吃了,而后低声道:“你熬的?”
关雁归如上次一般淡淡应了,却听那人道:“别替他瞒着了,有事直接来找我说,熬了粥又让你送来算什么意思。”
“嗯?”
关雁归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你看出来了啊。”
江懿心说他要是看不出来,这两辈子算是白活了。
“那孩子我看着是个嘴笨的,也不会说话,应该是怕说了让你生气……”关雁归道,“上次便抱着碗粥在帐外踱来踱去,我看着他要是再纠结一会儿粥都要凉了,于是就帮他送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