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容不下+番外(220)
越迷津皱眉不解:“我们已经服用过醉梦跟忘忧草的解药了。”
“不是……你吃就是了。”伏六孤忍不住打了个哈哈,有意含糊过去,转头看见秋濯雪狡黠的目光, 不敢松懈,立刻回答道,“茶内的确没有毒, 只是这次也没有解药。”
这意思是……
越迷津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今早不知不觉之中, 藜芦又在他们身上下了毒。
“在两个外人面前拿出神木鼎,确实需要足够谨慎。”秋濯雪对此倒是表示理解, “特别是我与越兄的确算不上是无害。”
伏六孤尴尬又窘迫地笑了两下。
认识了十几年,直到如今,伏六孤对秋濯雪的取笑是无从招架, 对秋濯雪的温柔宽容更是如此。
“濯雪……”伏六孤看着秋濯雪服下解药,浑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欲言又止。
秋濯雪不解地望向他,懒洋洋道:“怎么了?该不会阿衡你耳濡目染, 也学了蛊毒一术, 用在我的身上吧?”
“呸!”伏六孤心中酝酿的感情顷刻间荡然无存, 他瞪了秋濯雪一眼, “你卷入这场风波, 旁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免得你嫌我聒噪, 切记要好好保重自己。”
秋濯雪笑道:“有越兄陪我,我怎会有事?”
“说得也是。”伏六孤下意识点头赞许,“越兄弟肯陪你来墨戎,足以说明他是个情深义重,豪气干云的好汉子,有他在你身边,我也放心多了。”
越迷津只是默默服下解药。
伏六孤与秋濯雪说完话,又看了看越迷津,缓缓道:“越兄弟,我听濯雪说过你不饮酒,所以也没带酒来践行。不过这会儿能认识你这个朋友,实是我人生一大幸事,自此别后,山高水长,还望珍重。”
他对越迷津眼下虽有了初步的了解,但有一部分还停留在秋濯雪曾经的形容之中。
越迷津并没有反驳,而是点了点头,沉声道:“你也是,性命为重,五岳为轻,切不可如之前那般轻贱己身。”
这是在说伏六孤甘愿死在藜芦手里的事。
伏六孤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又忍不住大笑起来:“谁叫我中意这样一个人,喜欢他喜欢得要命,这能有什么办法呢?”
能有什么办法呢。
难道,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越迷津看向旁边一脸啼笑皆非的秋濯雪,觉得心头遮掩着的迷雾倏然变化了模样。
它并非迷雾,而是烟波本身。
虽然此刻已经烟消雾散,露出粼粼清波,但在过去漫长的七年里,它始终以神秘的姿态无声地荡漾在越迷津的心中,迷雾重重,令他进退两难,徘徊不定,却又无法离开。
他不是早就明白了吗?比伏六孤所知更早,比伏六孤体会得更深,比伏六孤……更为执迷不悟。
不过,他与秋濯雪只是朋友,而伏六孤与藜芦却是两情相悦的情人。
“不错。”越迷津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微笑,他锐利而坦诚的目光倏然温柔下来,“的确一点办法都没有。”
伏六孤没能听出弦外之音,有些惊奇地感慨了一声,大概没想到越迷津居然能够理解,又有点不好意思。
秋濯雪却轻轻抿起嘴唇,之前被他强压下去的谜题顷刻间再度浮现出水面来,在此刻得到了答案。
毕竟任是谁看了越迷津此刻的神情,都猜得出来他心中藏着一个人。
他们没再逗留多久,婉拒伏六孤意图带路的热心之后,再度进入一线天。
这次秋濯雪暂时失去了欣赏头顶白虹的闲心:“看来这一趟墨戎之行,不但秋某收获颇丰,越兄也是。”
不知道为什么,秋濯雪心里没能涌起半点喜色。
也许这就是人性的弱点,在分离的那些时日里,秋濯雪只希望能够跟越迷津重归旧好,然而一旦深交,他所想要得到的就越来越多。
已经过去七年了,越迷津也不再是当年的他了。
没有人会在意越迷津的出身,因为他的武功如今已高明到足够代表一种超然的地位;没有人会在意越迷津的智谋,在他这样的剑术面前,巧智如明月影也只能暂且拖延。
单凭本领,越迷津已是一个令人心生仰慕的强者,更不必提,他还生得非常英俊,又年轻,性子坚毅且足够宽容,说是完美也不为过。
这与秋濯雪毫无半点关系,他不过曾经短暂地与越迷津相处过几日而已,那时候的越迷津除了他无人可信,然而此时此刻越迷津只需稍稍驻足,就有许多人围绕在他身侧。
趋利避害,本是人之常情,莫说他没有冤枉秋濯雪,即便冤枉了,那也没什么关系,他又对秋濯雪没什么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