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实现原主报仇的心愿，明澜还特地给苏哲下了咒，让他每日每夜都沉沦在被人挖心惨死的噩梦里，没过几年，牢里就传出了苏哲发疯的消息。鉴定为真之后，早就对苏哲心存怨恨不满的苏夫人与苏大小姐自是不愿意管他，直接将他送到了精神病院。

明澜听闻这消息也只是淡淡一笑，此时她已经从大学里毕业，成为了超自然力量管理局的一员，每天带着她家的千年鬼王镇压鬼魅邪祟，在天师圈子里渐渐拥有了偌大的声名，尤其是司越那一身强大的鬼气，堪称群鬼避退，百邪不侵。

犹记得刚刚得知两人在一起时，楚诗梦可是险些惊掉了下巴，极力劝阻。毕竟人鬼殊途，和厉鬼在一起，很容易损伤身体的阳气。

不过明澜和司越的情况比较特殊，二人之间有着灵魂契约，即使效力再弱，司越也不可能伤到明澜半分。

在众天师看好戏的目光之中，这样一对奇特的组合走在了一起，直到死亡也不曾分离。

由于主修玄术，明澜的修为日益提升，渐渐达到了这个世界的巅峰，不知不觉成为了天师中的传奇人物，这时明澜便提出了辞职。

超自然力量管理局的局长极力挽留，明澜却只是摇摇头，笑着说：“人这一生太过短暂，我想把生命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说这话时，她握紧了身旁男子的手掌，看着他那一如往昔精致绝美的容颜，眸底神光澄澈而坚定。

司越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神情纵容而温柔。

超自然力量管理局的众人神情复杂地看着相携而去的一对璧人，这一对看似最不般配实则无比契合的夫妻就这样并肩而去，将俗世的风风雨雨抛之身后。

……

寿命大限到来的那一天，明澜感受着身体之中急速流失掉的生命力，原本因为修为高深而永远定格在年轻时的容颜就在那一瞬间凋零，光滑紧致的皮肤变得松垮，锐利清明的眼眸仿佛被人蒙上了一层薄纱，身体中的每一个器官都开始超负荷运转。

她躺在花园的藤椅上，黄昏的夕阳斜斜晚照，深深浅浅的花香被晚风裹挟着徐徐而来，她几乎就要沉睡在这样一个美丽的黄昏里了。

身侧那容颜永固的男子怔怔地凝视着她，眼睛里的星辰都在一瞬间陨落，一切光芒都在刹那凋零。

握着司越颤抖的手，明澜低低地开口：“……我在下一世等你。”

这是她第一次对这个人做出这样的许诺。

司越的眸光剧烈颤动起来，还未褪去的悲伤与突如其来的惊喜在其中迸发，这一刻他的身形都变得有些飘渺不定。

明澜终于承受不住身体中越堆越深的疲倦，重重合上眼睛，最后的视线之中，司越的身影已经化为了一抹银色的流光，淡淡的光辉洒入了明澜的眼中。

一些模糊的片段在她脑海之中浮现。

……

苍天高远，群峰如剑。一个白衣人自云端而来，冰寒的剑气斩碎了千万里云天。那人冰寒的目光望向了她，冷酷尽数化作温柔，淡漠通通变作缱绻。

……

苍穹泣血，日月同坠于高天。

漆黑的火焰无边无际，那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自最底端开始燃烧，化作了漆黑无边的万里长夜。

明澜看见一双漆黑深邃、写满了偏执与疯狂的眼眸，仿佛九死不悔、十死犹念。

“阿澜……”

第152章 逆流时光而上

呜呜……

夜风呜咽，窗棂悉窣作响，明澜又一次从连绵的梦境中醒来，若有所思的目光投向窗外无边的浓墨。

离开上个世界之后，她便时常被困于一段又一段零碎的记忆里，以旁观者的身份体会着记忆的主人的喜怒哀乐。

梦境里，他独居孤峰云海，一颗剑心冰冷剔透，不动不摇。视人间如苦海，觉生死俱平常。山巅的积雪、云端的寒风，永恒不变的日月星辰，构成了他简单如黑白水墨画般的梦境。

直到某一天，这黑白二色的梦境因另一个人的到来染上了其他的色彩。欢喜、期待、酸涩、忐忑甚至无可动摇的偏执。他一念入魔，焚尽整个世界。

跨越虚实的间隙，穿梭过无尽维度，只为寻找一个答案，却在相见的瞬间被生与死隔绝在两端。

明澜的腰猛地弯下来，用力按住心口。那一瞬间痛得几乎麻木的感觉让她感同身受。原本的喜怒哀乐都在这一刻被某个黑洞所吞噬，只余下一片空洞洞的死寂。

那种麻木和死寂的感觉在明澜的意识里盘亘了许久，仿佛是一座越来越重的大山压在肩头，沉重的疲倦感席卷了她整个灵魂，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