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哪儿？”

“车上呢。”肖宁说。

霍凌眼眸闪过一抹凝重，放下水杯，跟陈深说一声，便往保姆车的方向走。

沈离离果然坐在里头，估计她又没休息好，眼底黑眼圈明显，看过来的眼眸湿漉漉的，还泛着红血丝，像是哭过。

霍凌将车门合上，坐到她身侧，嗓音不自觉地放轻，“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个距离，相比于他们往常面对面的谈话姿态，要亲近许多。

沈离离往另一边挪了挪，随后将手里的鉴定报告递给他。

她现在的态度，跟上次她给他递离婚协议的态度相似，但是此时的她却更加慌乱，茫然。

霍凌心头微窒，低头看了一眼。

鉴定报告上却显示他和乐乐是有血缘关系的。

沈栎礼改过报告的结果，说到底最后还是不愿意让她想起不好的事情。

可是沈离离瞧着霍凌那看似松了一口气的神情，却开口说，“你不是乐乐的爸爸。”

霍凌蓦地看向她，下意识攥紧报告，“鉴定上……”

“阿礼给我报告的时候，神色不太对，我就一个一个名词搜索，还让专业的人帮我看过，鉴定内容显示两份样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结果却是相反的，阿礼骗了我，乐乐果然不是你孩子。”

她十指相扣，垂睫呆呆看着，说话带着气音，轻缓嘶哑。

她为了确定结果，还花了50个圣母值让系统帮忙鉴定。

霍凌静静注视着她侧脸，久久没有过涟漪的心湖掀起了巨浪，沈离离看似对什么都漫不经心，但是心思极其敏感和执着，沈栎礼想要骗她，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将报告重新解读一遍，而不是仅仅在乎那个结果。

“霍凌，你也骗了我。”她红着眼睛看过来。

“抱歉。”霍凌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面对她的质问，他没有辩解。

他当时没想那么多，孩子是不是他的，他不在意，他也可以养着。

“你要是早点跟我说，你现在就已经自由了，不过……现在也不晚。”沈离离低头看手机时间，“现在去来得及。”

她起身要越过他离开，霍凌却握住她手腕，“现在不行。”

“为什么？”

霍凌喉结滚动，竟一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时机不对。”他缓声道。

他从来没有憧憬过家庭生活，但是他却还是仓促地组建了家庭，这个家庭并没有让他恐惧或者厌弃，他一度以为就算没有感情和血缘的维系，他和沈离离也会这样一直下去。

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沈离离如果想离婚，他不会有异议，可是……不能是现在。

被拒绝后，沈离离眼周泛红，情绪被他刺激得爆发出来，“霍凌，你是有毛病吗？”

她想要挣脱他的手，但是对方却死死扣住她，用不会伤害到她的力道。

霍凌静静看着她，目光清凌凌的，自始至终没有显露太多情绪。

“回去休息一下吧。”

他的声音太过柔和，像是有催眠的魔力，以前的无数个日夜，沈离离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听他的歌，整个世界就会变得很有安全感。

此时此刻听到他近乎安慰的话，沈离离压抑许久的眼泪再次崩溃。

呜咽的声音在保姆车内响起，沈离离一直低着头，清瘦的双肩轻轻颤动。

从霍凌的角度，能看到她尖细白皙的下巴，剔透的泪水从她唇边划过，滴滴落在他衣襟上。

上次她哭的时候，是他装作没听到她那句“你喜不喜欢我”，她蜷缩在他怀里，哭得很伤心。

她现在比那时还伤心。

掌心里她纤细的手腕脆弱不已，仿佛随时会折断，她的温度滚烫，从掌心一直熨烫至他的心脏。

霍凌侧过头，那股窒息感依旧如影随形。

霍凌不是一个感情淡漠的人，他的所有感情都倾注在自己的工作上，在录音室，在他的舞台上。

但是他吝于与身边的人产生更多的联系和感情。

他目光重新从车窗上转回，聚焦在沈离离脸上，他轻轻用力，将她带入怀里，手掌改为轻压在她后背。

生疏的动作，让沈离离头顶撞在他下颌上。

不过两人都没有在意，沈离离在愣了一下之后，眼泪便更加汹涌。

霍凌脑子是有病吧，她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他还抱她干嘛？

可是她却没有推开他，她今天浑浑噩噩，一颗心飘荡难安，现在才有机会发泄出来。

保姆车外，肖宁听到沉闷的哭声传出来，吓得不轻。

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段时间凌哥和她都是古古怪怪的……

肖宁怕附近有狗仔，走远几步，继续放风。

沈离离眼睛红肿，泪水全都落在男人白衬衣上，很快在上面打出深色的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