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男妻(150)
“两日可办不完,”楚暮笑,“盐道的事,繁琐着呢。”
谢庭月一怔。
盐?
他没有打探机密的意思,可显然不管楚暮还是路离,彼此都有分寸,信的过他,没有隐瞒的意思。
楚暮道:“青县地理位置很特殊,是南下要塞,水道枢纽,不管粮还是盐,都极易出麻烦。之前这里有匪帮势大,漕帮盐帮海湖帮大大小小的帮派数不胜数,私盐泛滥,经先帝和今上两代人努力,总算走入正轨,绝对控制不好说,大麻烦却是不会再有。每年里朝廷都要派人下来巡查细访,路离这次来,为的就是这个。”
楚暮声音温切,解释的很清楚,但谢庭月现在心有思虑,听到耳朵里难免会有联想。
盐,粮……
匪帮势大……
私盐泛滥……
“到底不是明面上的生意,之前这些人做买卖,是不是需要别人的帮忙?”谢庭月眯眼,“比如京城里小有势力,在各处说的上话的人。”
楚暮修眉一顿,也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家里的账?”
谢庭月颌首,眉目沉吟:“你觉得呢?”
楚暮想了想,笑了:“我也想不出什么新的方向,许还真就是如此。”
他们之前一直思考这欠账的由来,总也没有方向。契纸上说的模糊,楚家给予一定庇护,萧家便在年底奉上报酬,老旧的沉年账目里,这个数额是很大的,后来突然锐减,直至现在的没有。这庇护是什么?报酬又为什么说的那么模糊,连个具体数字都没有,是这件事不好定数额,还是根本不能放在明面上说?
而楚家一直扎根京城,关系人脉网络亦在京城,早先还出过一位宫妃,地方上的关系,说实话,太小了,楚家人都不稀的看一眼,而这青县到底有什么特殊,小小地方引来楚家青睐,还能奉上那么多‘孝敬’?
粮还好说,毕竟民以食为天,生意能做到大大方方,盐就不行了。
‘私盐’二字,沾上就是死罪,而与盐有关系的买卖,向来一本万利。
谢庭月承认这个思维扩展得有些天马行空,但在找不到别的方向的情况下,这或可是唯一方向。
如今楚暮竟也认可了他的猜想,他就更敢思量了,如果真是这个,就是个大坑了,他该怎么办?和萧家怎么谈?
心中思绪不停,马车亦前行不止。
不知过了多久,楚暮握了下他的手:“前面就是了。”
谢庭月侧首朝车外看。
这里距城中心不远,像是刻意修整出来的外延街道,又像是群居村落,房子屋舍都很新,看起来给人感觉不错。
萧家祖上是个匪帮,联合其他总瓢把子成为地头蛇,行事相当霸道张狂,外来的人,外来的买卖,不管什么都要问过他们点头才行。后来事易时移,太平年代,小辈和祖辈的生存方式已然不同,现在都是良民,读书的读书,种地的种地,和外面普通人没什么不一样,而今抱团聚居扎根于此,已成宗族。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特殊的凝聚力和传承方式。有些地方,他们依然保持着祖上留下来的习惯,规矩很严。
匪道转身,底蕴太浅,各方面想出成绩都有点难,萧家人现在地也种,书也读,生意也做,官一个没出过,好在宗族凝聚力非常,不会受人欺负,日子很是过得下去。
这些信息外地人不清楚,过来此处,随便到茶馆转转,听附近的人吹吹牛,就都知道了。
车停,冬哥在外面放好车凳,谢庭月和楚暮先后下车。
一下车就觉得不对,谢庭月侧耳:“好像……有动静?”
他都能听到,别人自然也听到了,尤其秦平这个五感灵敏的,直接给出了更详细的信息:“前头在吵架。”
楚暮握住谢庭月的手:“走,去看看。”
“天时大变,恐有灾祸,蚕种必须转移至高地!”
“天气这么冷,蚕种又娇贵,贸然挪动必然一死一大片,这日后哪还有收成!”
“不转,灾祸至,蚕种一样会死。”
“你吓唬谁呢!不就是一场雨,大点又如何,怎么就吓破胆子了!萧云峰,你怕是连头顶上的姓氏都不知道怎么写,把祖宗们的胆气都忘光了吧!我告诉你,不行!你可以蛊惑别人听你的话,但我萧温书也是读书知礼的,不比谁矮一截,我家蚕种就是不挪,想动,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萧温书,你当知道我萧家的规矩,你一日姓萧,一日就得服我这个族长的管,今日这蚕种,你搬也得搬,不搬也得搬。”
“我就是不服!你想死一个人去死好了,凭什么非要拽着我们!”
……
前面有两个人在吵架,为了蚕种是否要搬动,气氛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