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系小夫郎[种田]+番外(58)
鲜血迸溅,伴随着男人们的怒吼,彩秀寻了个空档夺路而逃。
身后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符咒,她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向前跑,再跑,跌跌撞撞的跑。跑到呼吸间都是血的甜腥味,鼻腔里麻木得没有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泛起灰蓝色的亮光,她这才站住脚步。
茫然四顾,一片洁白。
彩秀这辈子没有出过春阳县,她站在这里,茫然得如同一个新生的婴儿。
她穿着白色的里衣,就盯着那一线光亮看。
那是日升之东。
灰蓝越来越亮,与那线一同膨胀的,还有一行小小的黑影。
那是从另一边走来的一队人马,浩浩荡荡,不下百人。
有人举着华盖,有人抬着空无一人的轿子,有人持棍威慑。马儿脖子上戴着铃铛,随着人行渐近,叮当作响。
啊,那一定是钱三狗。
是了,钱三狗昨天也要回乡祭祖,怕是今天才回来。
彩秀想着,却一动不动,仿佛一颗扎根的野草,火来了也能心甘情愿地成灰。
可突然有人冲上来拽了她就跑。
彩秀反应不过来,她跌跌撞撞地被拽到了旁边一个大草垛的后面。
“你不要命了!?”
彩秀这才抬头,面色已然青紫,却还是勉强认出了人。
“……宋恩公?”
宋煦与小春已经在这里躲了一会儿了。
他们昨晚胡闹了一通,早上起晚了。平常他们天没亮就应该到铺子里包饺子了,今天却还在路上。
谁知道一路赶着赶着,后方突然出现大队人马。
大石村在春阳县的东边,进县的路宽阔好走,有商人来往并不稀奇。但排场铺那么大,又有标志鲜明的华盖,宋煦和小春内心都报起了警铃。
他俩往前跑了好长一段,见甩不掉,就赶紧找了个大草垛躲了起来,准备等钱三狗过去了再进县。
谁知道那叮叮当当的车队还没来,春阳县的方向却歪歪扭扭走来一个人。
宋煦起初以为那是个乞丐,可定睛一看,越看越像他认识的人。眼看钱三狗都快要过来了,他这才冒险把人拉了进来。
彩秀婶头发蓬乱,神色惊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现在不是问话的好时机,宋煦把棉袄给彩秀婶披上,三人屏息。
天越来越亮,白雪映衬下,更是亮到刺眼。铃声渐近,百来人的脚步踏在雪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就在此时,变故陡生——
只见不知从哪儿窜出一个干瘦的男人,他举着一把砍刀,向钱三狗的车队冲去!
“钱、三、狗!”那破锣嗓子嘶哑尖锐,宋煦心中一紧,不禁探出一只眼睛。
“你作恶!你作恶啊——!”
车队混乱起来,马儿惊慌地扬起前蹄。
那人面对百来人的车队,仍然像蚍蜉撼树一般渺小。
可他怀抱一腔孤勇,固执而绝望地呀呀着向那马车冲去。
“你作恶——我杀了你——!”
唰的一声,血花飞溅。
那男人的咽喉被割开,喷出高高的血柱,最后散落在皑皑白雪上。
他仅仅倒在了三步之外。
宋煦心神巨震,把小春摁在怀里,捂住他的眼睛。
第25章
宋煦一路悄悄跟到乱葬坳。
他眼睁睁地看着几个侍从, 将那死掉的男人如同一个麻袋一般扔到沟里。
那可怜的尸体嵌在雪地里, 被随便几铲雪淹没。
没了。
等到侍从离开,宋煦让小春待在上面,自己就要下去看看, 却被彩秀拦住了。
“恩公……别下去。”
她冻得抖抖索索, 眼神却回复了一点清明。
“这是乱葬坳,下面脏……”
乱葬坳。
宋煦头皮发麻。
“所以就直接把人扔在下面!?连埋都不埋一下?”
彩秀茫然道:“为什么要埋?顶多草席一裹……附近会有野狗和一些吃肉的鸟儿来,丢下去的人,没过多久就成了白骨。”
宋煦半晌说不出话, 彩秀却叹了口气,悠悠说道:“况且,这人, 我认识。”
原来这干瘦男人曾是县里的一个泥瓦匠。他普普通通,娶了个双儿,生了个闺女。
唯一值得一说的,大概就是他家夫郎的肚子不争气, 闺女之后再无所出。
五年前, 闺女十八了。家里见招赘无望,便想将她嫁出去, 左右一打听,便看上了附近村里的一家农户。
这家农户家底殷实,而泥瓦匠只有一个闺女,也拼命给她抬嫁妆。
因此这位新嫁娘,有了一场风光的大嫁。
那时钱三狗才刚在春阳县站稳脚跟, 没来得及干太多天怒人怨的事情。
他那日正巧上街,一眼就瞧见新嫁娘美丽的身影。她笑得一脸幸福,胭脂红妆让这个平凡的姑娘,在那一刻展露了惊人的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