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都在应付别人列举出来的“独孤或”，是别人强行灌输给她的大魔王，从来没有真心实意去面对过他。

也许她真的是雀雀，也许她真的只是被封印了记忆呢？那她就不应该戴上虚伪的面具面对疼爱她的独孤或。

路烟指着手腕上的手链，没再装无知，很显然这是他送的。

她注视他良久，像是在确认什么，最后应道：“喜欢。”

独孤或眼中的冷意回暖，琥珀色的浅眸像是会发光，他揽过她的腰，带她往外飞，“以后也不要再装傻，不要刻意恭维我。我不喜欢你那样。”

路烟意识到自己惯用的虚伪保护壳好像伤害到他了，也察觉到她之前说的那些话在这位直白坦诚的祖宗面前被衬得格外虚伪。

她想到那只老乌鸦从司命那里偷“剧本”的事，想到映红对她说的那些往事。

特别是在颜良宫加载出的那段记忆。

曾经她在他面前有一说一，从不掩饰任何东西。也许这就是独孤或元神归位解除封印后，再也没有对她用过读心术的原因吧。

路烟感到莫名羞愧，靠在他肩上，轻轻点头说：“好。”

“也不要这么乖，不习惯。”

“……”那你要老子怎样！

“就这样。”

“……”

脚跟离地是路烟最难受的，她抱紧独孤或的腰，不敢看脚底下的云层：“习惯了。以前我要是敢违抗你的命令你就会杀了我。”

独孤或：“那都是玄鸟族那只老乌鸦骗你的，是天官司命写的渡劫命簿，不是真实的事情。映红不是全都告诉你了吗？”

路烟揪着他的衣襟，偷偷看了眼脚下，倒抽一口气，再不敢睁开眼睛，“是告诉了。”

独孤或：“太笨了没听懂？”

路烟：“……原来你喜欢笨蛋。”

独孤或：“幼稚。”

“现在是要飞去哪里？”

“回大秣王府。”

“啊？可是我还没和君上道别。”

“她去三生石了。”

哦对，离婚去了。

“想住在这里？你的历练还未结束，天宫一日，凡间一年，再玩下去你的任务就要失败了。”

他似乎很着急，比她还急着完成历练。

“我们在天宫待了多久？”

“加上你昏睡的那十日，总共十六日。”

那凡间不就过去了十六年！！

*

凡间，大秣王府。

十九岁的帝王思溥等在王府正殿，他就不信了，两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

大太监小心翼翼地道：“陛下，夜深了，咱们回宫吧。”

独孤或送路烟回王府后就去了溶洞，大魔王身娇体弱，最近不是闭关就是在闭关的路上，也不知道在偷偷倒腾些什么。

发现大殿门外站着两排侍卫，路烟走进去，“有客人？”

看到正殿坐着个冷漠的缩小版独孤或，路烟好一会儿才认出：“思思？”

思溥见到路烟，清俊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为什么过了十六年，她还是这般年轻？

小皇帝出于呆滞状态，路烟见状有点心虚：该不会是蝗虫窝窝头吃多了，给喂傻了吧？

小伙子长得真像皇爷爷，将来必定又是一杯祸水。

“路烟！你还知道回来！”

小皇帝终于爆发。

当初她嫌他小屁孩，虽然那时他才七岁，但他记得清楚，嬷嬷说那封书信是他皇奶奶走之前给给他的，他记忆中永远有道影子，便是父皇御书房里那幅画上的女人。

什么仙女姐姐都是假的，她就是皇奶奶！

“朕自幼丧母，是你将我带大，你留下的三十二章经书朕全部都看过了，你不就是想让朕励精图治当个好皇帝么？你要的朕都给了你，你为何还要走，为何还要学他们抛弃朕！”

路烟沉默许久，那种好久没有过的辛酸袭上心头，她过惯了没心没肺的日子，自从知道自己穿越之后就开始逃避现实，游戏人生。

有多久没有审视过自己，没有切身实地为其他人考虑过了？

自掉下洗练池后，路烟感觉自己好像不再是之前那个没有感情的路烟。

她好像开始有情绪，容易被触动了。

思溥见面前的女人一脸茫然，轻咳一声，气势弱了半截：“知道错了没有？”

一把年纪被个小屁孩训斥一顿，路烟啼笑皆非。

当初她想的是给思溥写下三十二章经书，让他自由成长，但也能起到教育作用，给他灌输了不少现代的独立思想。没想到一转眼他都这么大了，而且还认认真真读完了她留给他的经书。

路烟仰头望着已经高出她一颗头的皇帝，这哪里是自由成长，这是茁壮成长啊！

小皇帝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旁边的内监宫人吓得脸色都白了，“陛下……您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