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女官(241)
后来他们又说了许多衷肠话,宋淑好记起赵检曾经抱着她,也说过许多类似的话语。她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加清醒,想到前一夜,赵检还在她耳边说,要他信她、说要个孩子,她心里就无法抑制地涌出恶心的感觉。
数次深呼吸后,宋淑好沉下心思,掩去情绪,又悄悄地躲开了。途中竟遇到皇帝,宋淑好连忙行礼,皇帝却只抬脚离开。宋淑好看到他,又想起谢岚烟与赵检,不觉站了片刻,才继续往回走。
她不想要去质问赵检,或者去挖掘这其中到底都有些什么隐情。无论真相是何模样,都与她以为的相去甚远。
差点耽溺在赵检对她的好中,差点以为他对她也许是有真心,总以为自己对他确实不够好,而现实到底令她看明白了。对她的好,或许只是麻痹她的假象,而所谓真心,也是交付的别人。
自作多情已经足够狼狈与羞耻,质问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加难堪,夫妻之情终究不过是个笑话。但即使最终不过是被抛弃的命运,她也不想要变成赵检与他交付真心的那个人眼中的笑柄。
赵检说,明年便会带谢岚烟离开……他是准备做什么?是否冯太后暗示她的那些都是真的,是否他的确有谋朝篡位的意图?所谓因皇帝忌惮,才不允他奔赴边关的话又是否仅仅是托词而已?
宋淑好反反复复在想这些,当再次面对赵检时,她以为自己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待他像从前一样,却不过徒劳。
但凡想到自己曾经傻愣愣地为他做的那些事感动不已,便更加觉得自己天真,也总感觉能够看到,赵检在背后笑她究竟有多么好骗。
其实这些也都没有什么,识人不清是她自己的问题。是她自己不该差点交付出真心,想着若与他一辈子这么过下去,也不见得有什么不好。如果一点都不在意,而今无论看到什么、知道什么,便不会有这样那样的情绪了。
只是,马上便是嫁给他的第五年,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不是铁心石肠的人,无法面对他日复一日的好而无动于衷。
无论过去是怎么样,现在知道了,或许也并不迟罢。一面是夫妻的情分,一面是活命的恩情,即使出现本该最为难的局面,她从此之后亦无须摇摆了。
想要安生过自己小日子的人从来也只她一个。
前一夜才哄过的人,后一夜又不知怎么冷着脸闹起别扭,且怎么都哄不好。本便有些心烦意乱的赵检,到后来没了耐性,皱着眉让宋淑好看着自己,略有些恼怒最后又问她一遍。
“你今儿个到底是怎么了?我又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他这会记不得过去宋淑好是不会与他摆这样的冷脸的,仅想到宋淑好看着章煜的背影呆站了许久,也不知两个人是说了什么。
可是赵检没有得到任何的解释,唯有宋淑好冷冷地一句:“没事”,他烦躁地坐了起来。再看一眼宋淑好,便下了床榻,说,“总归是看我烦了?我去别处休息就是。”披了衣服出了房间。
两个人的关系几乎是一下子便冷下去。
到得临安,赵检变得十分忙碌,而宋淑好也当不上清闲。冯太后时常派人请她入宫说话,即使不进宫,要应酬的人也一点都不算少。等到过了年节,这样的情况尤甚。
他们好似回到了最初之时,赵检五六日不露面,而她也只忙于自己的事情。最大的不同,大约是过去赵检出现了,她会好言好脸相对,如今却做不到了。
三月的时候,赵检忽然使人无时无刻都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没过去几天的功夫,又让人将她禁足在驿馆。在她想尽办法都无法脱身期间,对外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当她终于可以获得一些消息时,听到的却是安平王父子谋乱之事。
宋淑好想起赵检答应带谢岚烟离开的话,原来并非真正的离开,而是要将谢岚烟从皇帝身边夺过来。无须奔赴边关并不是因皇帝忌惮,而是等着现在这一刻。
宋淑好记得,曾听小公主提起,宁王奔往边关前,朝廷已经派了许多人去了,可见情况十分不妙。因为边关战况危急,今年的年节,都是一切从简,在这样的时候,赵检想着的却是……
她知道,赵检求娶她别有目的,但不去在意是因为他对自己并不差,且以为赵检是为了表忠心而顺从太后娘娘的意。她那时也的确没有想到,赵检背后暗藏的心思这么深。到底篡位从来都不是小事。
他为权利为地位或也为谢岚烟,对忠心赤胆嗤之以鼻,选在大启面对外患时,发起了这次内乱。她的看法或许不重要,但实在无法苟同。她是微不足道的人,成不了大事,却并不想要与他“荣华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