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庭秀骨[修真](41)
“看来公子是个高人。”
容庭芳抚过椅背,勾着嘴角:“只是眼力好,算不得高人。”
傅怀仁却不信了。
他是个普通人,生来胎中带病,家里大夫找了几波,都说他是寿短的。寿短,也修不得道。傅家是大家,江阳白家都不能及,且只得傅怀仁这么一个儿子。傅怀仁能认命吗?他不。认了命,家中产业要让给不知哪里来的旁亲。人生在世,有他舍不得的事。哪里就能这么认命了。
可是至今为止,无人知道这个事。
傅怀仁沉着脸没有说话,容庭芳却随意坐下,只说:“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靠吸取灵力延长生命的,但是天地间,有容就有器。你的筋络不能容纳这些灵力,便如薄纸一般,终有一日会碎裂。那时候药石无医,连救也没得救。”
“……”傅怀仁过了一会儿道,“你待如何?”
“不如何。”容庭芳说,“现在傅老板愿意和我做生意了么?”
傅怀仁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这里能有什么让你看得上的么?”
当然有。
容庭芳岂非一开始就看中了他拥有这些天材地宝的富有,还有——
广而阔的人脉。
一柱香烧了一半。
鲲鹏展翅是一飞万里,天凤不及鲲鹏,只得其中一程。但也已足够。胖鸡负着大大的包袱,穿梭在薄云水雾当中,水汽沾染上它的翅膀,令人清奇。快了,它想,等到了江阳,它便将身上这堆东西全数扔下去。容庭芳想要的明珠既然已经到手,别的东西也不该多加沾染。霸占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损灵寿,它信这个理。就算容庭芳自己不甚在意,胖鸡也不愿意他才出瓦行,就开始干些损灵伤身的勾当。
江阳万鹤山庄因为与蓬莱沾亲带故的关系,行事颇有些介怀,一直以来安安份份地养鸟修身。如今请白子鹤来拍镇魂钵,不知是用于何处。它正在心中沉思,却是忽然一声剑鸣,往后一看,以为根本追不上来的人——竟然就在身后!
……这个混蛋又骗他!
望春楼内,容庭芳舒舒服服地坐在镶着翠玉的椅子上面,捧着温凉正好的茶,当大爷。一柱香烧了半柱时,他打了个喷嚏,大约是有人骂他。但骂他岂非是常事。容庭芳啜了口茶水,余光往旁边一瞟,嗯,还剩下小半柱香。
傅怀仁在一边,似乎在看他,又似乎什么都没看。
外头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清越的鸟鸣。傅怀仁被惊醒过来。他走出去,一个人踏着一柄剑嗖然而来,行至傅怀仁面前时停下。晏不晓抱着胖鸡跳下剑来,高兴地对傅怀仁道:“它飞得果真快,若不是我的剑更快,倒要追不上它了。这只灵禽确是好物。”
傅怀仁看看胖鸡,又看了看晏不晓,说:“你说得对。”
晏不晓这么高兴,胖鸡高兴吗?
它不高兴。
容庭芳诓它的。
说什么剑修御剑能快到什么地步,它本照着安排好的计划,想偷摸摸拐个弯就把身后的人甩了,结果反而将晏不晓的血性激了出来,硬是要与它一只天凤比谁飞的快。若是它实力正常时,大翅一挥便是五千里,如今它实力大打折扣,只及原来五分之一。竟然愣是没有甩掉晏不晓!
苦了白子鹤。
一人一鸟在比速度。
白瞎了在剑上的他喝了一嘴的风。
下来时人都快被吹傻了。
眼见胖鸡神情郁郁心情不佳,傅怀仁从方才起就被容庭芳惹得很恼火的心情莫名平复了一些。他看着胖鸡道:“不晓是难得的修道奇才,师从世外高人,他的剑,寻常人比不过。”
突然被夸奖,晏不晓有些不好意思,微红着脸:“你和它说什么,也听不懂。”
傅怀仁眉一挑,听不懂?倒也不尽然。
胖鸡不愿和小辈置气,它在找容庭芳。
大约是心中有感,晏不晓也想起了容庭芳。他道:“那位小兄弟呢?”
方才被坑的不行的傅怀仁恶意道:“走了。”
走了?
胖鸡几乎要破口而骂。
它振起翅膀飞到一根树枝上,黑豆般的眼睛瞪着傅怀仁。
傅怀仁仿佛能知它心中所想,微微一笑,略有些幸灾乐祸,明着是在给晏不晓解释,这话可就不知道说给谁听。“你们才走没多久他就问我要了辆马车,玄阴木千里马,脚程之快此刻怕是早已出了沧水十数八里。”
换句话来说——
“他不要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傻鸡鸡,他驴你的。
第21章 水上别情
晏不晓认识傅怀仁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会威胁一只鸟。他摸摸自己的寒霜乌金剑,对此事保持了沉默。因为他明显看到傅怀仁身后冒出来一个人,居高临下,脸透着窗,高深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