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雨+番外(32)
倒也真的是没想要在草地上作甚么,我玩了一会儿就翻身仰面躺了,拔了根草叼在嘴里,支着头望天,略略思量他在顾虑什么。
照理说我现在一定在被金蛟大人通缉。
这般放他上天……与那张牙舞爪招摇无比的蜈蚣纸鸢飞了这一通,金蛟大人看明白与否不好说,哪个知情的鵁族是一定会循迹找过来的。
至于元行嘛,是不是怕我忆起旧事迁怒与他?
哪至于此,我怎会?
“一个问题。”好吧,我就给你讲讲自己打算,送你一颗定心丸。多厚道。
“……呃?”
“我许你个问题。若不碍什么,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要是碍着了,那就另说。这丑话要说在前面才行。
等了一小会儿,元行悉悉索索侧过头,迟疑半天,问:“他们为何……为何称您慕大哥呢?”
我要是有眼镜定然跌了,这算什么问题?
“因我姓慕名秦肖啊。”这时候如果扭头把眼神放在元行身上的话,他会觉得窘困。所以我还是望着天,漫不经心地回答。
他沉默半晌,觉得疑惑,却不晓得自己可以问什么似的,“可、可是……”
“嗯……”等了半天元行也未说出所以然,我拖着长音应了一声,却也不知道自己应得是什么。
于是俱又静下来。
说起来元行这人,明明看起来像个闷葫芦,却已是第二次想要挑起话头来同我聊些家长里短呢。……不知为何他会有如此强烈的交流欲?
我盯着云彩又瞧了一会儿,忽然间就起了随意说点什么的念头。
“我小时候听的许多故事里,名字是有魔力的东西。比方说有些妖怪,会在你背后叫你的名字,如果应了,晚上就要找过来吃人心肝的……”鲁迅先生童年回忆里的美女蛇,现在貌似变成了我的同宗?
扭头飞快瞥了元行一眼,果然他眼神迷惑诧异。我凑上去,挑着他脸颊上那块软些的肉咬下去。咬破是不会,但务必要留下我健康整齐的齿痕。
咬完了,退开些欣赏下。元行安静无声地由着,只是眼神里茫然更甚。他不能理解也是正常,我好心一下补充自己的想法解了他的惑好了。
“小时候听了记了信了,却怎么也没想到长大会真的遇见……怎么敢随便告诉自己的名字。”
“是、是……吗?”
“嗯,就是这么回事。”
元行思量了一会,有来有往对答间松下来的神色复又紧了。
“对不起……”轻轻的,喃喃的。
……呃?
哦……是了。
吃了我心肝的,可不就是他们这些妖怪吗?
“不论你是昔日里哪一只,”当年逃跑过程中,被这位哥哥追捕过?“你们整个鵁族,都只有一个需要和我说对不起。”
元行将头偏至另一侧,久得我以为他睡着了,才叹息一般道:“……只有一个元虹吧。”
是啊,只有他。我不会迁怒明明是个好消息,为甚么元行还要不开心?
第16章 诱(3)
次日我尚睡眼朦胧站在院子用盐刷牙,蜘蛛大娘的符鸟便突突飞进来,扑腾一下一个大包裹砸下来。呃……和霍格沃茨的猫头鹰一样,你最好永远不要奢望它们能够温柔对待邮件。
飞快洗漱完毕,我拎着包裹匆匆转身回房间。实在好奇以蜘蛛大娘的胆量,究竟敢把衣服做到什么程度。
不看不知道,一看下一跳。
包裹里两套衣物,一红一黑。如果说有一套是要送给元行的,那估计谁也不会想到要他穿如此张扬的绯色。这么说,是给我的啊……呵……呵呵……哈哈哈!
我抖开那套,看清款式,忍不住笑弯了腰。元行站在一旁不知所措,我把黑色那套衣服丢给他道,“换上,今天我们去赶集。”
自己褪去衣物,换新的喽。
各位,是否好奇我为何发笑。且听我细细给你形容这套衣服。
首先,它形式上贴近我国古代魏晋人物衣着,迥异于大部分时代的风格,用八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褒衣博带,放荡不羁。”
朴素点形容就是层数少,露得多。里面白色薄质丝绸的交领宽单夹一件,腰上束一根宽带,整齐结上如意结,加一掛蛇足似的草编绳索,松松系在腰带下方,卡在胯部。外面套一件绯色莲花流云织金锦的直领宽袖肥大长袍,上衣袖子的肘部几乎拖地……套好了这两件,就再彻底没旁的需要穿啦。
我施个水镜术照了照自己的模样,把抿得规矩的单夹里衣扯松些,露出锁骨。左右照照,斜眼做妩媚状、慵懒状,想了想,结个手印。
漆黑的头发和眼睛都飞快变了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