渎梦+番外(36)
夏暄僵硬着身体,准备从旁边挪过去,却突然听到那声音说道:“姑娘请留步。”
夏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一边想自己当时有没有被他看到样子,一边缓慢而又僵硬地转过身体:“干嘛?”
对方的态度十分温和:“我这师妹力气十分大,不知是否撞伤了你哪里?”
“……”
“才没有,我刚刚跟这位姐姐相撞,反而是我差点摔了一跤呢!”叶长安对于师兄这种问都不问就给她定罪的态度表示十分不满。
“对对对,我没有受伤。”
“怎么可能,姑娘不必为她遮掩,我的几个师侄被她轻轻一撞,有修为在身都躺了好久,我看姑娘不具灵力,身子也是比较单薄,怎么会毫发无伤?”
夏暄的心又跳到了嗓子眼,叶长安却满不在乎:“还不许人家天赋异禀?比如我。”
“呵……也是。”这声音带着笑,似乎不再在意。
夏暄小心地抬起头看向对方,一袭白色的长衫,袖口宽大,并不像一般的修者的窄袖或戴着护臂,外头罩着一件鹤羽大氅,容颜如雪,唇角含笑,这么看去,写意风流地完全不像是一名修者,更无法让人想到他竟然就是极东境第一人,沈延。
夏暄生怕被他看出点什么,不敢再打量,匆匆地离去。
而在她身后,沈延的目光微微扫过,也带着叶长安从另一条路离开。
夏暄跑回来的时候,裴云舒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夏暄有些不安心,却又怕进去打扰了他,想起今日那小厮说的消息,又出了神,等到再回神的时候,日头已经落了下去,红月挂在了半空中,而她的对面,也坐了一个人。
“你在想什么那么认真?”裴云舒将手中的酒杯递给她。
夏暄看着他食指的蓝色指环,皱眉问道:“你这么快就出来了?”
“三年前的今天,云洛的灵魂消失在我怀里。”
夏暄哑然,她不知道该劝裴云舒什么,这三年来,他总是在这一天一个人看月亮,一坐就是一整晚,就像云洛消失的那晚一样,月亮也是这么大这么亮,可他却永远地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
夏暄将酒一饮而尽,裴云舒并不爱喝酒,他只会在这一晚喝一壶酒,前三杯是敬给父母妹妹的,第四杯给夏暄,夏暄也就习惯了在这一天陪他喝一点酒,只有这时候,她才会觉得这是她初见的那个有些胆识又有些狡黠的少年,平常的他,冷静又冷酷得让人心疼。
裴云舒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夏暄看不过去,伸手拦住他,脸色却骤变:“你的手怎么在发抖,你……那两种灵植没有效果?”
“不。”
“那怎么?”
“我用了莲雾蔓,没有用黄丹草。”裴云舒顿了顿,“只是区区疼痛,并不是多么难以忍受。”
夏暄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尽管有红月的关系,他的脸色依然看起来很苍白,甚至额上还有细密的汗珠。
“你何必这样,忍不了就用黄丹草啊!”
“总不能一辈子依靠它来止痛。”裴云舒摇摇头,就转开了话题。
夏暄有些担心,那位前辈的札记她也是看过的,就她看来那位前辈已经是十分坚忍之辈了,可依然无法忍受这种疼痛,这并不是一时一分的痛,而是时时刻刻在痛,她看着裴云舒越显苍白的脸,终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随他的话题转开了。
“……如我所料不错,阮碧浮也快要沉不住气了。”裴云舒指着手里的请柬说道,“他邀请我去这次的鉴宝会。”
夏暄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今天去了阮氏博宝行,我在那里见到了沈延。”
裴云舒的身子僵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过来随便逛一逛,还是要久留,你确定要在这时候去见阮碧浮?”夏暄问道。
裴云舒沉默了,不算当年他被沈延废掉灵根,单说他被尺山派追杀,身份早就暴露了,沈延难道还不知吗,见到他只怕是要直接捉了送去尺山派的。就算是见阮碧浮,也是有风险的,只是他觉得这个人有野心且目光长远,这才决定赌一赌,然而若是有沈延,他就不是那么确定了。
“还有一件事。”夏暄咬唇,“冲灵境出了事,听说就是三年前才发生的,——三年前,这么巧,会不会跟当时我们的事有关?”
裴云舒没有回答。
“到底袁熙山是怎么知道你身份的?当时还活着的就只有灵犀,只是我觉得她不可能会做这种事,这么久了,这个疑惑挂在我心里始终不能释怀。”夏暄说。
“是谁都不要紧,已经结了仇怨,杀了便好。”裴云舒冷漠道。
夏暄欲言又止,又问道:“那这请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