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妾(双重生)(95)
薛七声抖着脸上的胡子, 两眼笑得眯起来, 瞧着极为恳切。
他是那种黑瘦干枯的模样,是那种板起脸能把小孩儿吓哭的威严面相。
可当他露出一副谄媚讨好的样子时, 小宦官非但没有觉得别扭, 反而更为畅快。他扭着屁股甩了甩手里的拂尘,转头斜了薛七声一眼, “今儿咱家心情好,你便随咱家进来。”
薛七声乐颠颠地走上两步,将袖子里捂出汗的小布包递过去。那宦官收进手里, 当着薛七声的面颠了两下, 眼里是不加遮掩的嫌弃和嘲讽, “咱家先谢过薛县令了。”
税监署外围着一圈的侍卫,内里也有许多手持刀枪、面露凶光的恶汉来回穿梭守卫。
虽说是署衙,其实更像是这群宦官的私宅。雕梁画栋、青山绿水,都是极为雅致精贵。
那栏杆都是白玉雕的,脚下踩着的青砖镶嵌着翡翠珠宝,各色珍奇花卉吐艳,那红彤彤的一朵牡丹开得要比寻常人的脑袋都大。
薛七声时不时扭头看看两侧,脸上流露出艳羡又惊叹的神色。
越往里走,越能听到许多细声细气的呢喃和环佩碰撞的响动。
小太监走到花园被纱幔罩着的亭子里,掀开轻纱和内里的层层珠帘。
“谁呀?”
杨琦有气无力的尖细嗓音传出来。
“是临阳县令,想要见公公。”
“不见。”
“公公,这位大人有意思得紧,小的觉得他定能入公公的眼,您还是瞧瞧吧。”
薛七声站在亭外,从那午后站到晚霞都出现在天边儿,小宦官才擦着嘴角慢吞吞地走出来,“公公要见你。”
薛七声抬脚进去,最先入眼的,自然是杨琦肥硕油润的身躯,那白花花的皮肉,柔嫩得如同牛乳。
他斜卧在榻上,身后跪着几个唇红齿白的小宦官,脚边是几个衣着凌乱、环钗散乱的女人。
这些女子神情呆滞,脸上犹有啼痕。她们见有外男进来,也不作遮掩,仍旧大剌剌地敞怀,默默揉捏着杨琦的下肢。
薛七声跪在地上,结结实实嗑了个头,“临阳县令薛七声,拜见杨税监。”
“县令是朝廷堂堂正正的七品官吏,咱家无品无级,当不得大人这般大礼。”
“此礼并非是为品级,实是在下倾慕公公良久,情难自已所为。”
杨琦捏着兰花指笑得花枝乱颤,他摸了摸正爬伏在自己身下的女子光裸的脊背,抿唇笑了笑,“小方子方才同咱家讲,你喜爱咱家的丹青?”
“正是。”
“既如此,来人,便将咱家方才所绘的这副海棠春睡图,剥去给县令罢。”
薛七声还没反应过来,那小宦官便带着一队身形健壮的汉子应声而入。将那光着后背的女人从榻上拖下来。那女人只是凄厉地尖嚎一声,便歪头晕了过去。
薛七声看着那细弱的女人被拽着头发从自己身侧拖走,自然也看见了她光洁脊背上那副笔触细腻的“春睡图”。
他慌忙跪倒在地,两股战战,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滴落下来。
“咱家最讨厌旁人扯谎”,杨琦冷着眼,身后的小宦官俯身给他度了口酒,“大人不妨直说,您忍着委屈来见咱家这种阉人,到底是图谋何事?”
“大人,在下实在是倾慕……”。
听到杨琦冷峭地轻哼,薛七声不敢隐瞒,又嗑了好几个头,这才抖着嗓子道:“在下听……同僚讲,各位公公都是乐善好施、性情慷慨之人……在下嗜赌,已然将家中老宅都典当出去……却仍是还不上欠下的银子。”
“在下现下只剩一容身的草屋与婆娘,身无长物……若是公公能帮在下一把,在下日后便是公公牛马,任您驱使。”
杨琦见他丑态百出,忽而收了脸上的冷色,放声大笑,“你若一来便直言来意,咱家也不会如此为难大人。”
“咱家听闻临阳一直都没有正式开矿,皆因薛大人不肯批准税监开矿的公文,可有此事?”
薛七声跪在地上抖作一团,却不敢吭声。
“咱家与那临阳税监陈公公是至交,今儿咱家帮了薛大人一把,您是读书人,投桃报李的道理自然也该明白。”
他言罢,不待薛七声反应,又伸长脖子喊了人进来。依旧是入门时的那个小宦官,两只胳膊捧着一匣子进来。他将匣子摆到薛七声面前,小心掀开,里面是一沓银票。
“这是五万两,足够给薛大人还赌债。您若还是不解气,就将咱家的打手借过去,直接毁了那赌庄便是。”
薛七声只是跪在地上磕头,连声道谢。杨琦见他仍不松口开矿之事,面上有了愠色,于是又将人喊进来,“来人,薛大人的画可好了。”
另一小宦官捧着长长的匣子进来,低眉顺眼地将匣子摆到银票旁边掀开。美人皮卷成的画轴,赫然入目,其上还有未擦净的血痕。难言的腥味涌上来,阴冷又粘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