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妾(双重生)(132)
待隐隐见到那峭壁的轮廓,她两手死死抓住马鬃,恨命往后扯去。
云层孤鸟、远远的一声啼叫,几株孤松悬于脚下。
黑马扬起前蹄,高高地嘶鸣,几道汗流如溪,顺着马鬃浸透她的衣衫。
她软手软脚地从马背上滑下来。黑马并未离去,只是弯下脖子来,不住地用鼻子嗅她的面颊。
不知过了多久,陈家兄弟并着苦竹和一干山匪满头大汗地追来,就见那位大人坐在地上,捂上左脚,另一手仍旧是令人膈应的兰花指,捏着帕子擦着脖子上的汗珠:“本官此次驯马,扭伤左脚,恐怕还要多叨扰诸位几日。”
苦竹正想去扶,谁知陈为民一个箭步上去,将人背起来。
官白纻脸瞬间绿了。索性脂粉够厚,即使被汗水融了一层,仍有几层铺在下面。
清清淡淡的香,混在山林的泥土气里,叫陈为民莫名其妙的生出几分局促。他转转手腕,生怕过于用力,将背上的金贵人捏疼。
“大人,你是个好汉,俺服气。”
官白纻哭笑不得,兰花指都僵了几分。想起陈保国是个短袖,她恶寒地抖抖脊背,这老二,不会是看上他这副女扮男装的皮相了罢。
官白纻理所当然地留在寨子里。入夜,苦竹从房里出来解手。
正舒服的时候,耳边却传来道幽幽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仿那鬼怪之声,用喉咙发出“呵—呵”的响动。
他觉得这声音颇为熟悉,循声找过去。眼前是个矮矮的砖房,屋顶上盖着几层茅草。门口没人守着,他便贴着墙根来到窗前,偷眼往里瞧去。
“旅人仰躺在床上,他听到那披麻戴孝的老媪走到自己床边。过了许久,没有丝毫声音。他却不敢睁眼,也不敢喘气。突然,有冰冷又濡湿的物件儿顺着他的额头,一点一点往下滑。”
“这是什么老妇人,忒不端庄。”
有人喝骂。
讲故事的人不悦地清清嗓子,那人含混不清地咒骂一句,乖乖闭上嘴。
“旅人偷偷掀开眼,正对上老媪黑洞洞的眼眶。原来她没有眼珠子。旅人再往下看,她的鼻子也被消掉,只留下黑深的小洞。她的嘴特别长,像那鸟的喙,之所以觉得濡湿,是那喙滴着口涎。老媪原来是用喙不住地啄着他,以此探查活人气息。”
“旅人被吓得慌了神,瞬间泄气。老媪闻到活人的气息,跳到床上,骑在旅人身上,张大嘴,旅人这才发现,她的嘴里也是黑黑的窟窿,连条舌头都没有。”
“原来在这个县里,对于那些偷情的寡妇,县令会处以极刑。在生前剜去双眼、割掉鼻子、切掉耳朵、拔掉舌头,骑着所谓‘木驴’绕县三周,再穿上素衣被栓了石头丢进湖里活活溺死。”
“然后呢?然后……”
讲故事的人咳嗽一声,“诸位,四当家已给了在下许多宽限。今日是万万不能,在下也是守诺之人,还请四当家动手吧。”
一声长吟,有个粗犷的声音咬牙切齿:“你非得活到明天才肯告诉俺们后面是什么?”
“这是自然,茶楼说书还得些银子。在下费了诸般口舌,也不过想苟活两日。若当家的真想知道,不如留在下再活一晚,明日在下必为诸位解惑。”
“今儿四当家没来,要不咱们做主,再留他一晚?”
这些人商量妥当,留下两个人看管,边骂娘边推门离开。
直到这时,苦竹才壮起胆子,定睛再去细瞧。
这一眼,差点叫他淌下泪。
只见他那素来光风霁月的小公子,胡子拉碴,衣衫褴褛,手脚皆被麻绳死死捆住拴在一根柱子上,俨然阶下囚的模样。
第76章 西南遥(二十一)
苦竹出去许久, 不见回来。官白纻疑心他出意外,从榻上起身,佯装一瘸一拐地走出门外。
夜风冷肃, 激起阵阵山林之声。
她顾不得男女大防,往那密林深处寻去。
不知走了多久, 有絮语声传来。她循声找过去,避在粗壮的古树后。幸而夜间仍有各种野兽嗥叫、鸟虫啼鸣,盖过她原本就轻巧的脚步声。
几步远处, 背对她站着两个男子。其中一个身形高大、另一个相较之下瘦弱许多。他们二人正在密语。
身形高大之人官白纻酒桌上见过,白日驯马的时候也有印象,正是山寨四当家黑虎。
虽是密语,他们仗着在深林之中, 声量不小,也够她刚好听清。
“老子刚抓了人, 还没宰。”
那人高声质问原因,黑虎挠了挠头, 怒喝:“老子不杀自然有老子的道理。你们当时也是说了, 只要将人抓回来就行。杀不杀的,全看老子乐不乐意。”
官白纻神色一凛, 忽而脑后冷风作响。她下意识低头, 雪亮的刀锋擦着她的头顶砍过去,将她头顶的发髻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