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彼不知己+番外(192)
“你!”高泞怒吼一声,却惹得吕元才笑意更浓。“奴才还有要事,便先退下了。”
——直到门被关上,高泞脸上的愤怒随即如飓风吹过般消失不见。
比起愤怒,他更多的是无助。事实真如他所想一般,要高家死的不是旁人,而正是
他爹勤勤恳恳,掏心掏肺效忠的皇上。
翌日,今日那送饭的小太监来得晚,放下饭菜后又盯着高泞看,见人规规矩矩吃完了饭菜,便从衣裳里摸出一把泛着光的钥匙,扑地跪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将钥匙插入锁孔。
“咔”一声,铁圈开了。
“你是吕元才的人?”高泞活动手腕,这几日下来感觉手都快断了。
小太监摇摇头,本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未料又忽然开了口:“陛下在殿中候着,还望将军自己去一趟。”
高泞起身问他:“我为何要听你的话?”
小太监移了移身子,给他让了条道:“小李公子也在那等着。”
那便是笃定他一定会去了。高泞“嘁”了一声,又问道:“是谁告诉你们我是高家的人?”
“是孙夫人。她那日哭着来报,说是周校尉不听劝,执意要替高家复仇,便在第二日被有心之人杀害了。”小太监老实答道。
有心之人?他冷笑一声,倒真是个蛇蝎美人。
“周校尉膝下无子,将军若是有心,便记着多给人烧些钱,别让人在地下难过。”
高泞挑了挑眉:“这你也知道?”
小太监不置可否:“她数年来吃的避子药,皆是托内侍省买的。”
“……你是皇上的人?”
小太监没否认。
高泞心了便不再追问,只迈开步子往外去,他估摸着也到时候了,但并未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
此时已是黑夜,高泞按着先前看过的图纸走,那张图上只画了两条路,一条有些弯绕,通的是太和殿,一条偏笔直,通向的是宫外。他也只能往太和殿去,原以为要提心吊胆地过去,未料一路上竟不见一人,也不知是小道太过偏僻,还是早已被安排好,他比预料中的还要更快到达殿中。
殿外亦如一路以来一般毫无戒备,甚至敞着个门,似是在恭迎他一般。高泞倒也是不显畏缩,就这么直直地走了进去。
如他所料一般,除了李晚玑和皇上,吕元才也在。
吕元才见到来人,面上是难以控制的惊慌,但他很快又反应过来什么,立马将目光投向一旁站着的皇上。“陛下当真是出息了?!”
武行庸看着他,眼中只有冷漠:“吕元才!朕看你才是出息了!”
李晚玑一惊,方才不是还好端端的,一口一个奴才一口一个朕的,怎么高泞一出现二人却立马变得剑拔弩张的?他踱着步,悄悄往高泞身边靠去。吕元才还在难以置信地瞪着皇上,李晚玑却已移到高泞身旁,从衣裳里掏了个东西给对方。
是那把匕首。
这比眼前的景象还让高泞吃惊,这人究竟是怎么混进来,还随身带着把匕首的?
“吕元才,你别真把朕当傻子耍,你当年耍的那些手段,朕不是查到!”武行庸道,“你让长孙彧借着好友之名把自己的人送进高府,朕当时早该知道是你派人在年节时喊了那句‘人中龙凤’!早该知道是你故意让朕的眼线听到那句话!”
“朕说了,朕并非需要你来稳住这座江山!”
吕元才双目瞪得极大,面上的神情已难以用言语形容,李晚玑事后回忆起来,只记得那是他这辈子见过最不解、最震惊的脸。
“陛下?哈哈哈哈,奴才懂了,陛下还真是擅长这一招‘项庄舞剑’,”说着,吕元才忽然转身,怒目对向高泞。“高泞,你那么聪明,总该猜到当初是谁要杀你爹,要灭了你们高府罢?”
高泞冷眼向武行庸瞥去,道:“吕公公这般提点,我又怎会不知?”
吕元才脸上终于挤出一个笑,不得不说,武行庸的举动令他难以接受,他努力调整回以往端正的模样,抬脚走到高泞跟前,正欲说些什么,却看见对方抬手捂住了李晚玑的眼睛。
李晚玑是熟悉的,上一次高泞在外捂住他的眼睛,便是——
吕元才的哀鸣响彻了空旷的太和殿,许是连外头的花草,连天上的星月都能听见。李晚玑虽看不见,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这一次,高泞断不可能留着他的性命。
覆在眼睛上的双手,是李晚玑亲自扒拉开的,吕元才浑身淌着血躺在地上,胸口的匕首已不见刀刃,但那两只眼睛却还依旧直直地看着他们。高泞嫌他的死样恶心,便毫不留情地把人踹到一旁。
“陛下不必使这些把戏,我自也会杀了这狗阉人。”高泞把李晚玑往身后护了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