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小宫女以后(776)
不要,他不要。
张北游瞧着楚恬这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强压下的痛意又漫上心头。
他太痛了,痛到眼眶火烧似的滚烫滚烫。
但张北游明白,眼下并不是哭的时候。
楚小六已经担心云栖担心到失去理智,他不能。
他必须得稳住,得稳住才行。
“殿下,你不把云栖放下,要我如何为云栖诊治?”
张北游循循善诱,温声细语的劝道。
一旁,常寿使袖口狠狠抹了把泪,也帮着张北游一起劝。
在两人的劝说下,楚恬渐渐恢复了一些理智。
他将怀中的云栖缓缓放平在软榻上,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怀中人是件极易碎的珍宝。
没错,这就是珍宝,他的珍宝。
待云栖躺平以后,张北游不敢耽搁,连忙抬手搭上云栖的脉息。
张北游诊的极快,不过几息工夫,就收回了搭在云栖腕上的手。
他回身从诊箱中取出一套银针,飞快地刺入云栖身上的几处穴道。
在做完这一切后,张北游大舒一口气,便瘫坐在了软榻前的地上。
此时的张北游,里衣已经完全被汗水浸透。
一时也分不清是狂奔而来的路上冒得热汗,还是赶到以后生生吓出的冷汗。
方才施针时极稳的手,眼下颤抖的厉害,修长的手指几乎痉挛起来。
好险,真的好险,若他再晚来一会儿,他妹妹就……
张北游抬眼望向软榻上,脸色稍稍有所好转,唇色也不似之前那般青紫的云栖。
“妹妹何故突然发病?”
“云儿眼下如何了?”
张北游和楚恬几乎同时发问。
“心痹之症?”楚恬呐呐道,“云儿是发病了?”
张北游点头,云栖的确是突发心痹之症。
“云儿每日都有按时服用你配置的药丸,怎么会……她怎么会……”
见云栖的眼尾泛着明显的绯红,张北游不禁问:“妹妹晕过去之前是不是曾大哭过?”
在一怔之后,楚恬抬起手来,轻轻抚上云栖泛红的眼角,“都是我的错,我明知她有心痹之症,不可大喜大悲,我该劝着她些,不该任由她那样哭,都怪我,全都怪我……”
张北游哪里见得楚恬如此,只顾着心疼去了,根本就没心思去问,云栖为何会伤心成这样,以至于心痹病发。
在温声劝慰了楚恬几句以后,张北游又重新支起身子,搭上了云栖的脉。
楚恬抿着唇,满眼紧张地盯着张北游,见张北游在收回手时,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似乎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忙问:“云儿没事了是不是?”
张北游想了想,实在不忍心与楚恬说,云栖的脉象虽然已渐趋平稳,但人还没醒,一切都还不好说。
只道:“是,云儿已经没事了。”
楚恬喜极而泣,紧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的哭声漏出来。
许久,楚恬方才渐渐冷静下来,也才想起将一直瘫坐在地上的张北游扶起来,颤声与张北游连说了好几遍谢。
“殿下在这儿守着,我去煎药来。”缓过劲儿来的张北游,稍稍活动了一下酸麻的筋骨,就要往外走。
“北游。”楚恬伸手扯住张北游的衣角,眼中水光潋滟,看起来仍旧很不安,“云儿何时能醒?”
张北游犹豫了片刻,如实答:“说不好,或许要等到明日。”
“要到明日……也好,也好。”楚恬垂首望向云栖,眼神柔情万分,“自行宫那边出事后,她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趁此机会多睡一会儿也好。”
这两个小可怜啊……
张北游轻叹一声,没再说什么,便急着去煎药了。
谁知人都走到了门口,却又突然折了回来。
他从袖中掏出条手帕,递给楚恬,“殿下快擦擦,若妹妹突然醒来,瞧见殿下如此,必定要伤心。”
听了这话,楚恬连忙别过脸去,学着常寿用袖子抹了把脸,“我……我没哭。”
这还叫没哭?
不过知道要面子了,就说明刚刚魂不附体的人,魂已经回来了。
张北游只管强行将手帕塞进楚恬手里,就赶着去煎药了。
汤药刚刚煎来,软榻上的云栖就悠悠转醒。
鬼门关前走一趟,云栖虚弱至极。
恍恍惚惚把药喝了,便又沉沉睡去。
服过药后,云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但望着软榻上呼吸均匀又绵长,睡的似乎颇为安稳的云栖,楚恬却仍心有余悸。
就在他怀抱云栖,等待常寿去请张北游来的那段时辰,他心底曾生出过一阵强烈的不安。
当时他觉得,觉得他就快失去他的云儿,他的光了。
楚恬笃定,关于云栖病情的轻重,张北游一定没与他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