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平等吗？

不，也不是，那种眼神很奇怪，就好像此时的他们完全不在同一个世界。

崔何忽然开始回忆，他在想从前的晏陵也是这样看他的吗。

不，并不是，印象中，晏陵一直是沉默的，是平平无奇的，他的存在感很低，低到这个人就像是硬深深加进了他的过去一样。

想着，想着，崔何脸上的表情忽然就变了。

他像是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令他不可置信的事情。

“终于——想起来了吗？”一身黑衣的秦郊开口道，肩膀上雪色的绒毛衬得他的脸更加苍白，一点儿也没有崔何印象中强壮时的小麦肤色。

崔何的牙上下忍不住打颤。

“怎么可能？”

“不可能是这样的！”

“你们绝对对我的记忆做了什么，否则我……我怎么可能……”

崔何双手抱紧了头，整个人崩溃道，“我……我怎么可能已经死了呢……”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让人甚至忍不住怀疑是风变调的声音。

“你们几个人其实都很聪明，所以才能和我玩这么久的游戏，第一次的时候，是宋微雨赢了，第二次是朴巳垣，他把你们所有人都杀了一遍。”

“后面还有好多次，每一次都是不同的人会获得最后的胜利，成为唯一一个活着的人。”

秦郊看着地上的崔何，看着他像是疯了一样，拿着刀狠狠地扎向自己的胳膊，只为了验证他还活着。

但怎么可能呢。

秦郊的目光一冷，明明一片虚无，但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片漫无边际，无休无止的大雪。

就像他一样，这些人早就已经死了。

原本他们会和其它的灵魂一样消散于这个世界，但是他太无聊了，所以就把他们的尸骨收集了起来，保存好。

为的就是能让他们的灵魂在燃烧殆尽之前，让他无聊的日子能有趣些。

剥除掉原来他们早已经死亡的记忆，保留他们过去生活中的矛盾纠葛，然后看着他们自以为谁都不知道，像个小丑似的演出。

最后，当一个人获得胜利时，再把当初的记忆还给他。

看着他不可置信，崩溃绝望的样子，的的确确是一件分外有趣的事情。

不过，一次两次，三次四次，随着他收集的到的灵魂损耗得越来越多，在最初的新意消失后，他又开始觉得无聊了。

不过，这次却不同。

他的游戏有了新的变化。

一个本应该消散的灵魂，没有缘由的，又突然活了回来。

没有人比他对于这些“玩具”更加了解了，所以他一下子就察觉出了不对。

他把他留了下来，而事实上，这个灵魂果然不负他的期望，的的确确是一个有意思的灵魂。

有意思到，第一次在他没有公布谜底之前，先找到了他这个设置游戏的玩家。

……

“你放心，你和他是不一样的。”

秦郊慢慢走近，他的目光落在晏陵的身上，就像在看一个无比珍贵的事物。

在没有改变之前，这个灵魂他记得本身也叫作晏陵，但是那时候的他对于这个“玩具”却并没有太多喜欢，所以每次在进行第一关游戏“程序员之怒火”刚开始的时候就“死”了，因为“死”的次数太多，于是灵魂的力量也随之快速减少。

现在这个灵魂，应该也叫作晏陵，因为他每次叫他的时候，他都是很自然的作出反应，没有一丝的违和感。

的确很巧。

但——就算他真的猜错了，也没有关系，因为他注重地归根到底都只是眼前的这个灵魂。

即使没有表现出来，他也能感受到这个灵魂有着几乎能与自己相当的灵魂之力。

多少年了，自从他死在那场大雪中，他早已数不清自己在这个地方停留了多少年。

其实一个人玩玩具一点儿也不好玩，实在是太寂寞，太寂寞了……

他只是想——像他活着的时候，曾经他的记忆里那般，可以有人陪着他。

其实这个要求一点儿也不过分，不是吗？

并且，他们的性格是如此的相像，表面看着对什么都在意，但其实只要与自己无关，却是漠不关心。

他们同样热爱着音乐。

他们在聊天的时候，虽然日子不多，但每每都很投机。

他们都是一个合格的游戏者，即使这是他自己定义的。

……

晏陵猜测过，一旦他说出事情的真相后，秦郊就会翻脸。

却没有想到，秦郊会提出结盟的要求。

太孤单？

太寂寞？

想要有人陪伴？

晏陵倏然抬起眼，脸上突然就笑了。

“有时候人就不应该说得太多，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这会显得他更加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