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小姐靠读心屡破奇案(37)
四下皆寂静,唯有微风拂面。
当他醒过神来,想要说些什么时,姑娘身旁的婢女却凑到她耳边道:“小姐,该回去了,不然老爷又得念叨了。”
姑娘清浅一笑,同他们告别:“两位公子,后会有期。”
说罢,便放下薄纱,驶船离开。
沈珺意很失落,他还没来得及问姑娘的芳名,如此一别,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面。
陛下宽慰他说:“有缘一定会再见的。”
却不想陛下一语成戳。
那天晚上,他便又见到了姑娘。
他们来到江南名门望族章氏的府邸暂居,章问远设宴招待他们时,姑娘也在宴席上。
原来姑娘是大儒章问远最小的嫡女。
他如愿以偿地知道了她的名字——章玧漓。
在江南的那些日子,他时常同她呆在一起。
渐渐的,他们发现彼此志趣相投,两人爱抚琴写诗,却也爱那些不着边际的话本传奇,他们促膝长谈,常常说笑至深夜,却还意犹未尽。
那时,他懂得了相见恨晚的滋味。
离开江南那日,她送给了他一枚玉佩,还有一封书信。
他本想当即便打开来看,却被她阻止。
章玧漓低着头,脸颊染上红晕,却坚持道:“阿意,等上了马车你再看。”
他只好笑着将玉佩同书信一齐收起来,心里却隐隐约约有了猜测。
上了马车,他将信展开,露出笑意。
“阿意,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未尝过心动的滋味,可遇到你之后,哪怕是日升日落,花开花谢,我也想同你分享。我想,在不知不觉之间,我已对你倾心。”
他轻轻抚摸着娟秀的字迹,那些文字仿佛活了过来,钻入他的心里,将空缺多年的那块填满,还散发着温热。
妾意如此,郎君又何尝不是呢?
众里寻他千百度,终得相遇。
回京以后,他准备了彩礼,又请陛下下旨,终于十里红妆,迎娶了他的心上人。
洞房花烛夜时,她穿着红色的嫁衣坐在婚床上,笑着轻唤他:“夫君。”
那时,他觉得,幸福也不过如此。
他们喝了合卺酒,结发为夫妻,此生不相负。
成婚以后,他们过着幸福甜蜜的生活。
阿漓喜欢梨树,他便亲自挑了上好的梨树种子,同阿漓一起在院中种下。
阿漓爱看书,他便在院子里建了一座书阁,搜罗了天下的好书,将书阁装得满满当当。
阿漓会在他清晨练武时为他抚琴,也会在他邀友对弈时,在一旁看书陪他。
他依旧很爱写诗作画,而所有的诗篇与画作,都与她有关。
后来他们有了第一个小孩。
那小子整日调皮捣蛋,像个皮猴一样上蹿下跳,简直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他时常被气得拎着棍子追着那熊孩子满候府跑,直道:“这小子是来本侯这讨债的!”
又过了六年,他的小棉袄出生了。
小姑娘继承了他的样貌,却同阿漓的性子如出一辙,软软糯糯的,还很粘人。
当小小的一团趴在他怀里,软软地唤他“爹爹”时,他恨不得将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结婚十几年,他有温柔贤惠的妻子,儿女双全,人生美满。
可阿漓到底没能亲眼看着孩子们长大,也没能等到梨树庇荫,就香消玉殒。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在他熬夜处理公务时,拍着他的肩膀让他休息;再也没有人每日点着灯,等他归来;再也没有人会温柔地笑着对他说:“阿意,给我画幅画可好?”
他的阿漓没能和他白头偕老,便去了他寻不见的远方。
他将书阁上的“念川阁”换下来,亲自写了“思漓院”的匾换上去,不让任何人踏足这里,只让阿漓的婢女留在了思漓院。
他有时会抱着桉儿到梨树下坐坐,小姑娘还不知道死亡的含义,一直吵着要娘亲,可只要来到思漓院,小姑娘就不再哭闹。
可更多时候,他都是独自一人拎着酒壶,登上书阁,一呆就是一天。
有时实在想念,就会想象着阿漓的模样,提笔作画。
一张又一张,阿漓的画像铺满了阁楼,喝空的酒壶也散落了一地。
他醉眼朦胧地抬头,就望见了窗外的雪白。
不知不觉,春天又悄悄来临,微风吹拂,梨花盛开。
当初的小树苗,已长高长大了。
他伸出手,接住落下的花瓣。
眼眸酸涩,泪水悄无声息地落下,在画上晕染开来。
阿漓,当年我们一同种下的梨树,今已亭亭如盖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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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里寻他千百度”引自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
“今已亭亭如盖矣”引自归有光的《项脊轩志》,原句“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